“官場如戰場,怎麼不至於?”大喇叭斜眉歪眼,對這個問題的嚴謹性與必要性表現出十足的輕視:“換做以前或許需要思量一下至不至於,現在嘛,仙女是誰的人?如今又是誰要拿著雞毛當令箭對這件事嚴懲不貸?這點子破事,你們還看不出來?嘖嘖,小民思維。”
“小民思維也好過小人心性。”被輕視的聲音帶著不肯屈服的挑釁再次氣勢洶洶的挖苦而來:“更好過背後議論。”
“什麼背……”
毫不掩飾的冒犯讓大喇叭抓狂抓到迫在眉睫,不管是我還是閒來無事的其他旁觀者,都無不認為一場勢頭不小的爭辯即將拉開帷幕。然事情的轉折來得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大喇叭那雙蓄足火氣的眼睛在人群中橫衝直撞的搜尋了不消片刻,似乎是找到了聲音的主人,兩隻眼睛瞪的一下卻直了。
眾人對他的表情立刻起了好奇,扭頭的扭頭,轉身的轉身,倒退的倒退,沒有先來後到的區別,所有人的目光幾乎是同時看了過去。
門口站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毛毛蟲本尊。
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這種時候,最考驗人的隨機應變能力。沒有任何懸念,蒜頭的機靈總能在這樣的比拼中拔得頭籌。
“呃,毛……鉚,你,跟主任談完話了?”除了開頭幾個字講得略有磕絆,接下去的話,已經看不出蒜頭心裡藏著任何對毛毛蟲突然出現的慌張與意外:“沒事吧?主任沒有為難你吧?”
“如果主任為難了我,副主任是打算去找主任為我求情還是能拿出有其他更好的建議或是意見幫我渡過此次難關?”
毛毛蟲頗具諷刺意味的問話好比一枚炸開平靜湖面激出無數水花的魚雷,在一眾人當中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
我也屬於這一眾人中的一個。
“更好的建議或意見我是沒有也拿不出來,至於去主任面前替你求情……”蒜頭很樂意的笑著將臉側向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地中海:“當然沒問題。對吧?”
眾人目光投遞的方向仿若一場正在進行中的接力賽,又十分齊整的聚集在地中海身上。
私心以為,相比接力賽的精疲力盡,這種只需動動眼珠子的活動明顯有意思多了。
地中海左右看了看,頗有點被趕鴨子上架的不情願:“對,呃,一起幫你求情就是。”
“一起,一起好。”
“毛鉚,放心吧,兩大副主任一起替你求情,保證沒問題。”
“對對對,沒必要擔心。”
“哎呦,都過12點了,再不去食堂就沒菜了。走,吃飯去。”
“吃飯事大,走走走,吃飯去。”
“哎,一起呀。”
一屋子熱鬧隨著腳步聲的遠去,終於是徹底安靜了。
“想不到這些人也會心虛。”我從最外圍最不顯眼的那張辦公桌前走出來,一臉奚落的嘲諷道。
毛毛蟲比任何一個自由散漫的詩人更隨心所欲的往辦公室裡走:“心虛?伍姐,到底是你天真還是他們心虛?”
我遲疑了一下,好半天才彆扭的適應了毛毛蟲的新性情。
呃,或許,稱“本性”更為恰當。
“人人都會心虛,哪怕是鐵石心腸。”我跟毛毛蟲在她的辦公桌前順利會師,她坐在她的椅子上,我從她旁邊的辦公桌下拖出一把椅子,拖到與她距離很近的地方才心滿意足的坐下:“別不相信,最好的證明就是,沒有一個人發現我這個偷聽者混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