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尺木猜到是為了聯合南詔進攻大唐一事,卻也不敢篤定,便佯作不知,靜待蒙世隆下文。
蒙世隆接著道:「桑朵上人此來陽苴咩城,正是為了與朕商議一起伐唐之事。」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魏尺木的反應。
魏尺木聽了,心道:「果不其然。」面色卻靜如古井無波。
蒙世隆見魏尺木面上波瀾不驚,知道是其已猜出緣故,不禁暗贊其聰穎和鎮定。
蒙世隆便問道:「如今中土戰火連天,草軍勢如破竹,李唐江山已有崩壞之象。依你之見,今日可伐唐乎?」
魏尺木反問道:「伐唐於南詔何益?」
蒙世隆道:「可得地千里,可獲人口百貨無數。」
魏尺木道:「中土雖亂,不過殃及十幾州,尚未動了根本。更何況劍南道有高駢在,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縱是南詔吐蕃聯合,未必能討到便宜。而戰端一起,勢必禍及三國百姓,何益之有?」
魏尺木自第一次上疆場時,心中便對兩軍廝殺之事生厭,即使如今心意冷漠,已是殺人如麻之輩,更有「刀屠」魔頭之名,也不願平白再起狼煙,看那哀鴻遍野之慘狀。
蒙世隆見魏尺木如此說,便得意道:「你是在勸朕不要伐唐?」
魏尺木卻道:「國主也可出兵一試。」
蒙世隆見魏尺木不卑不亢,得意之色便退了去,不由嘆道:「唉,朕常懷大略,素有雄圖,與大唐連年刀兵相接,雖競武功,卻也使得民困馬乏,知其並非長久之計。只是我大禮國西有吐蕃,北有大唐,立足何其難哉!」
魏尺木道:「而今吐蕃和大唐接連內亂,已令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國主何不休養生息,若此間是一派太平昌盛之象,何愁四海英傑不至,又何慮天下萬民不歸心耶?」
……
魏尺木與蒙世隆談畢時,夜已深沉,無有月色無有云。
魏尺木辭別蒙世隆沒多久,便聽見不遠處有一股股勁流波動,知道是有高手施展輕功所致。魏尺木本待不欲理會,可這大內之中何人敢肆意施展輕功?魏尺木心道:「莫非來了刺客?」
一念至此,魏尺木不由擔心起蒙世隆的安危,急忙折返。待魏尺木趕到時,發現蒙世隆已倒在椅子上,一身是血。
魏尺木連忙救治,卻發現蒙世隆心脈被人生生震斷,生機漸無。
隨著魏尺木輸入一段真氣,蒙世隆於瀕死處回過神來。他見魏尺木去而復返,便道:「謀害朕者,非大唐,乃是吐蕃……」
魏尺木問道:「是桑朵上人?」
蒙世隆不予回答,又道:「魏尺木,你要應朕一件事。」
魏尺木道:「國主請講。」
蒙世隆道:「你一定要尋回朕的皇妹,讓她平安回到……大禮!」
言畢,溘然長辭。南詔一代雄主蒙世隆,不服李唐,不懼吐蕃,就此死了。
魏尺木尚未來得及感慨,只聽得書房外熙熙攘攘,頓起金戈之聲。接著,太子蒙世舜率御林軍趕到御書房,闖將進來。
蒙世舜見父皇已死,滿目震驚,又見一旁的魏尺木,怒喝道:「是你殺了我父皇?」
此言一出,一旁的桑朵上人猛喝道:「大膽魏尺木,竟敢行刺大禮陛下!必定是李唐派來的刺客!」
一眾御林軍早將魏尺木團團圍住,如鐵桶一般。
魏尺木道:「國主臨終有言,謀害他者,非大唐,而是吐蕃。」說著,看向桑朵上人。
桑朵上人冷笑道:「魏尺木,如今鐵證如山,你還敢血口噴人,汙衊我國?貧僧此來大禮,是為商議合兵伐唐之事,為何要行刺大禮皇帝?倒是你一個唐人,早不早遲不遲地突然來到陽苴咩城,接著陛下便遇刺身亡,世間可此等巧合之事?」
魏尺木道:「若是我行刺國主,何不逃之夭夭,反而等著你們來拿我?」
魏尺木與桑朵上人言辭交鋒之際,太子蒙世舜將信將疑,又加上父皇忽然駕崩,心緒亂如細麻,無法卒信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