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尺木聽了唐放這話,嘴角冷笑不已,唐放也沒有多餘的言行,只是拿一雙虎目靜靜地看著魏尺木,一時間兩邊劍拔弩張,就要發作,唐見微一把攬住魏尺木,忙道:“魏兄弟先回我那裡吃酒,再做計較不遲!”
魏尺木見唐見微出面打破僵局,他不忍唐見微難堪,只得悻悻隨之而去。
待魏尺木與唐見微走後,伊傾城問道:“你為何非要留住那個年輕人?”
唐放道:“昔日他敢殺了摩尼教的少教主,今日又絲毫不懼我唐門之威,可見其武功膽氣俱是不凡,若是能為我所用,那是最好,如若不然,也可以把他送給方駁,落一個大人情。”
伊傾城聽罷,心中微嘆,不再講話。唐放撫著伊傾城的手背,又道:“傾城,你找個機會去給那小子喂下‘噬心散’吧。”
……
是夜,唐見微已為魏尺木與洛俠安排了營帳住下,此時的魏尺木卻了無睏意,他又想起白日間與唐見義交手,一舉斬斷了他手中的環首大刀,索性摸出“雁尾”,在帳裡仔細擦拭起來。魏尺木一邊擦拭,還一邊感慨道:“墨家傳刀果然不同凡品,真是削鐵如泥、吹髮立斷的寶刀!”
魏尺木正自誇著寶刀,忽聞帳外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他以為是洛俠來了,索性頭也不抬,隨口問道:“你也睡不著麼?”
不料來人盈盈一禮,淺笑道:“怎麼,魏少俠睡不著麼?”
魏尺木聞言乍起,再看來人,一身錦衣,頭綰孔雀開屏髻,手裡還端著一盤酒菜,不是伊傾城又是誰來?
伊傾城將手裡的酒菜擱下,接著言道:“魏少俠既然睡不著,不如陪妾身吃一盅酒罷。”言罷,已將酒斟滿了兩小杯。
魏尺木與伊傾城可謂是素不相識,他猜不透這美婦人深夜至此的用意,試言道:“可是唐門主教你來做說客的?”
伊傾城素手輕抬,一杯飲盡,雙頰微酡,言道:“我如何肯為他做事呢?”
魏尺木見伊傾城先飲了酒,稍稍寬心,畢竟唐門之毒馳名天下,他不能不仔細提防。魏尺木又看不上他們這‘老少配’的勾當,以為這伊傾城仗著美色,貪慕虛榮,當下暗諷道:“哦?唐門主眼看就要一統半壁江湖,可謂當今天下少見的大英雄,夫人還不如意麼?”
不料伊傾城聽了這話並不生氣,而是又飲了一杯,已是醉眼迷離,哼道:“他唐放又算什麼英雄,在我眼裡,這天下英雄,只有一個!”
魏尺木覺得有趣,問道:“哦,那人是誰?”
伊傾城並不隱瞞:“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師——法號‘野僧’。”她因記著野僧帶她兒子唐珏逃出唐門,所以便認定野僧是這天下間的大英雄了。
魏尺木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聲,開懷笑了起來。
伊傾城見魏尺木笑她,面上微惱,問道:“你為何發笑?”
伊傾城雖是惱了些,可藉著酒氣,卻是更加的嫵媚起來。魏尺木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看,他勉強止住笑意,言道:“我當夫人口中的大英雄是誰來,原來是我那個寶貝徒弟,算他不曾辱沒師名!”
伊傾城全然不信:“什麼?你是‘野僧’燕大師的師父?”
魏尺木道:“如假包換。”
伊傾城反而是搖了搖頭,輕輕勸道:“你年紀輕輕,如何盡學那些扯謊的勾當呢。”
魏尺木見伊傾城言語忽而溫柔,如生母、如長姊般的關懷口吻,心中頓覺溫暖,笑道:“那野僧可是對我行了一拜三叩的拜師大禮的,非但如此,還有一個乖徒孫,喚作唐珏,他可以作證我所言非虛。”
伊傾城聽見“唐珏”兩個字,花容失色,醉酒漸醒,訝道:“你說你見過珏兒?”
魏尺木不解道:“珏兒?他是你什麼人?”
伊傾城已然是雙目垂淚,黯然神傷,哽咽道:“不瞞魏少俠,我是珏兒的生母!”
魏尺木聽到這話的驚訝之色不在伊傾城之下,問道:“那唐珏少說也有十七八歲了,你不過二十多歲模樣,怎麼會是他的生母?”
伊傾城解釋道:“妾身已經將近不惑之年,只是容顏未衰罷了。”
魏尺木聽了這話,又想起當初在離魂宮見到的離魂宮主,也是年老色不老,心衰容未衰,心道,“這世上果有駐顏之術麼?”只是他仍舊不解,又問道:“雖是如此,唐珏也是唐門中人了?那若是按照輩分,他應該是唐見微的子侄輩,你是唐見微的二孃,唐珏又怎麼會是你的兒子?”
伊傾城遮掩淚容,訴道:“妾身本是唐門長房長子唐見正之妻,只是先夫早故,自老太爺走後,唐放便做了家主,我為了保住珏兒一命,只得委身於他……”
魏尺木聽到這裡,心中更是翻江倒海,莫名其重,罵道:“這唐放簡直禽獸不如,奪侄之妻,殺侄之子,真是綱常亂盡,人倫毀完!”說著,便拿起案几上的酒杯,想要飲酒消怒。
伊傾城正自傷心,忽見魏尺木飲酒,忙攔道:“別喝!酒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