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崩了?嘉文帝死了?
穆明舒呆坐在臥榻上,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這個訊息,這半個月來趙奕衡沒回過王府,也沒拖人帶訊息回來,可也沒有聽說嘉文帝病重或者不行的訊息。
“快,叫下頭人都起來收拾,白帆都要掛起來了,素服也要叫針線房趕緊做出來。”又瞧了一下屋裡頭的擺設,蹙起眉頭道:“把那些個東西也都收拾起來。”
妙琴連聲應下,轉身就出了門,心裡還想著嘉文帝怎麼挑這個時候駕崩,三更半夜的可不鬧得不安生。
穆明舒是內命婦,皇帝駕崩了自沒有守在府裡頭的道理,她忙起了身,喚妙棋進屋伺候她更衣。
素服是早早就坐下的,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嘉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穆明舒也沒想到他這樣快就沒了。
妙棋快手快腳的伺候穆明舒換上衣裳,梳好頭髮,將早先打好的銀頭面規規整整的戴上,穆明舒瞧著銅鏡中未施粉黛的自己,心裡卻有點突突的不踏實,她伸手將頭上的一根銀簪取下來,摩挲著上頭髮亮的尖尖,心裡一沉這才又重新將髮簪插上去。
“小公子呢?”穆明舒問道,趙子悅是嘉文帝的親孫子,如今嘉文帝仙逝,作為孫子的趙子悅子然也得進宮受罪,穆明舒倒是心疼他,可規矩都擺在那裡,便是不願也得進宮才是。
“回王妃,小公子已經起身了,妙書同妙畫正在伺候小公子穿衣洗簌。”妙棋恭恭敬敬的回答,心裡卻有一絲疑問,趙子悅是睿王府唯一的子嗣,又是正經的嫡出,卻不知為何一直不曾請封世子,府裡頭的也一直用小公子來稱呼他。
穆明舒不曉得妙棋心中所想,只應得一聲:“嗯,你去催一聲,叫妙書妙畫快些。”又道:“叫馬房趕緊備車,本妃同小公子要立馬進宮。”
“是。”妙棋應下,正要退出去,又聽穆明舒道:“墨石可有回來?可有訊息傳進來?”
“回王妃,沒有。”
“行了,你出去吧。”穆明舒煩躁的揮揮手,心裡卻亂成一團,不住的在屋裡頭來回踱步。
宮裡頭的訊息有半個月未曾傳出來了,穆明舒先頭著人去打聽也沒打聽到什麼,此番也不曉得宮裡頭是甚個情形,也不知道趙奕衡如今怎麼樣了。
她的眼皮不住的跳,京都裡頭來了那麼多不鬧事的流民,穆明舒自然曉得。她也曉得宮中必然要掀起一場大戰,心裡頭擔心趙奕衡也沒得辦法,只能保護好自個同趙子悅讓他無後顧之憂才好。
趙子悅被帶過來的時候,還有些睡眼惺忪的,衣裳但是穿得整齊,穆明舒將他招到跟前來,替他理了理整潔的素服:“子悅,你皇祖父去世了。”
趙子悅低垂著頭輕輕“哦”了一句,他對嘉文帝並沒有太多印象,從出生到如今見過的次數兩隻手指頭都數得過來,自是也無甚感情的,可他知道那是一國之君,便是無感情也要在他人面前裝出有感情,如今死了他更要做出一副孝孫的模樣。
穆明舒卻不是擔心他會不會做出孝孫的模樣,此去宮裡,也未知兇吉,對著趙子悅一間正色道:“你隨孃親進宮,跟在孃親身後,不得離開半步知道嗎?”
趙子悅抬頭看著穆明舒,雖然不知道自個孃親為何看起來有些慌,卻也十分乖巧的點頭應下。
見趙子悅乖巧,穆明舒又交代兩句這才準備領著他往宮裡去,才抬了腳步就聽見妙書喊了一句“蘇側妃”繼而簾子一撩,就見蘇若蘭慌慌張張的進來了。
“王妃”蘇若蘭才開口,眉頭一蹙,復又強制鎮定下來,揮揮手叫屋裡頭的丫鬟都退下去。
跟著蘇若蘭進屋的丫鬟自是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穆明舒屋裡頭的還要瞅著她神色,見她揮了手這才後退著離開。
蘇若蘭心裡不踏實,也不同穆明舒拐彎抹角:“王妃,李承言剛剛託人給我帶了訊息,只怕今兒個宮裡頭不太平,王妃帶著小公子進宮可萬事小心點。”
就算蘇若蘭不來說這話,穆明舒也曉得今兒個肯定不會太平,可她也領了蘇若蘭這份情:“多謝你特意來告訴我一聲,我會小心的。”
又道:“這王府就交給你了。”想了想又道:“倘若情況不對就先走一步吧。”
蘇若蘭咬著唇,半響才點點頭:“我知道的。”說著又從袖袋裡掏出一把小巧的短刀遞到穆明舒跟前:“王妃拿這個傍身吧。”
穆明舒也不矯情,伸手就接了過來,那短刀通身無任何裝飾,看著就跟一柄普普通通的刀一般,可將短刀抽出來,卻能看見刀刃上閃閃的寒光。
穆明舒看了蘇若蘭一眼,道一聲:“多謝。”這才領著趙子悅往宮裡頭去。
宮裡今兒個一片燈火輝煌,穆明舒帶著趙子悅隨著引路宮人慢慢往裡頭走,白色的燈籠裡發出慘淡的燭光照著前方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