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恍覺大腦驟然旋轉,目光遊疑。
那是她重生前,小時候第一次到古堡,她的正前面是巨大的玻璃鏡,鏡子被擦拭的很透淨,折射著陽光。
中間頗有舞蹈房的感覺,實木的酒紅色地板,靠近中間偏左的地方是一架pleyel普雷耶法國原裝鋼琴,純黑色的質地,宛如揚著脖子的黑天鵝,看上去低調而奢華。
易北手指輕輕的撫摸著白色的琴鍵,琴鍵微涼,摸上去觸感很好,由內而外的矜貴的錯覺。
“想彈一下嗎?“
泛著暖光的場景忽然漾起了波紋,矜貴清冷的聲音乍響在耳邊,就像塵封已久的記憶驟然被啟封。
開閘的洪水一瞬間流瀉出來。
顧南城微笑,側身坐在鋼琴前面的絲絨凳子上,悅耳的琴音從潔白修長的手指下流瀉出來,像是一個小精靈,圍繞著她的身體打轉。
“這樣“
顧南城特有的清冽的氣息纏繞上來,拉過易北的手指,骨節分明的手指包裹在她整隻手的外面,輕巧而有力,一下一下的按著琴鍵。
初夏剛剛升起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空氣中飄忽著的灰塵都看的一清二楚。顯得顧南城的側臉更加白皙,宛如神衹。
易北已經聽不進去自己到底在彈著什麼,滿心滿腦子都充斥著當時顧南城溫柔的眼神,迷離的笑容。
手指都在不聽使喚,完全跟隨著心臟的節奏,一下一下,蝴蝶一樣的翩飛。
易北在淦什麼!
白宛湘正在扭動的腰驟然一僵,扯到了陳年舊傷,額上全是冷汗,腳下和胳膊的動作越來越吃力。
只要是明眼人,立刻就能看出來她早就筋疲力竭,現在是在努力的硬撐著跟上易北的節奏。
纖白的手指依舊在琴鍵上飛舞著。
時針恢復轉動,記憶的盤被撥回,浮光掠影一瞬間閃過。
剎那間的事,易北纖白的手指狠狠一按,十個琴鍵一起悲鳴,泣血的杜鵑,從那雙纖細如竹的手下直直衝到了房頂。
北北,荊棘園是Pibert&ne 原杜伊勒裡宮設計者的弟子設計。
北北,我想要天空,泥土,陽光,星辰,一光年的祝福。
顧南城的面容倏忽被揉碎,和洛子矜微微帶笑的臉融在一起,分崩離析,散落在水波漾起的記憶裡。
白宛湘像是發條靠的太緊的舞蹈娃娃,隨著最後一聲琴音應聲落地,狠狠的摔在大理石的瓷磚上。
頭髮狼狽的搭在額前,氣息及其不穩,剛才還耀武揚威的杏眼一瞬間失了光澤,恨恨的盯著地面。
將近一分鐘,琴音未散,在場的每一個人司機都被震驚住了,愣愣的呆在原地。
易北雙手顫抖,擱在純白矜貴透亮的琴鍵上,像是一瞬間找到了氧氣,微微壓抑的喘著。
額上的汗珠順著鬢角掉落下來,砸在琴鍵上,泛起一滴水花。
麋鹿一樣的眼睛驟然劃過一絲怔神,像是還沒有從剛才回憶中緩過神來。
“易家二小姐!”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承書,勁瘦略帶皺紋的臉上驟然劃上一抹由內而外的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