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知道是我不好,讓您受罪了。”
“別叫我爹,我沒生養你這個畜.生!”
大倔子氣不打一處來,一邊說話一邊咳嗽。
牤子再不敢言語。
半夜,送走王大夫,牤子回到奶牛場,睡意全無。
哥哥大憨和託婭有了孩子,還是個男嬰,牤子為哥哥和託婭高興。想起從草原把託婭和琪琪格帶到幸福屯,如今託婭攤上這樣的家庭,牤子有些內疚。
爹爹病情加重,因為他,好好的左腿和左腳很可能留下殘疾,牤子心事沉重。
今晚牤子見到了小梅的母親和小梅,他和小梅打了一下招呼,關心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小梅禁不住眼含熱淚回了一句:“不好。”
然後就躲向了別處,沒有再和牤子說話。
且說小梅自那日託婭和琪琪格勸說之後,為了牤子哥不要因為她而流離失所,有家難回,第二天,她就辦好了入住公社招待所手續,又重新回到招待所住宿。
說來也巧,小梅在招待所沒有住多久,鄒傑也回到了招待所,又與小梅一起同住,只不過,這次多了一個孩子。
鄒傑的孩子鵬鵬一週歲了,長相不像鄒傑,更不像高老三,高老三心裡明鏡一般,知道孩子不是他的種。
可是,高老三的父母不清楚,原本高興萬分以為有了孫子,後來卻越來越覺得可疑。
這一日,高老三的母親逼問高老三,高老三被逼無奈,實話實說了。
這件事對高老三的父母打擊不小,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質問鄒傑是何居心,鄒傑也不隱瞞,說是事先與高老三說好了的,各取所需。
只是,孩子是誰的種,鄒傑決然不肯透露。
毋庸置疑,這孩子是鄒傑和賀文鐸彼此愛情的結晶。
高老三的父母是革命幹部,如何能容得下家裡出現這樣的醜事,毅然決然,逼迫高老三和鄒傑離婚。
高老三向來是喜新厭舊之人,與鄒傑在一起久了,早就沒有了新鮮感,離婚可以再找,何樂不為?父母的想法對他來說算得上正中下懷。
當初,鄒傑結婚只求一個形式,為了把孩子生下來,在外人眼裡好看,不至於說三道四,如今目的達到了,離不離婚對她來說無所謂。
能在一起生活,鄒傑求個安穩,做個賢妻良母,過不下去了,她帶著孩子一樣過日子。
就這樣,鄒傑和高老三兩人悄無聲息辦理了離婚手續,孩子歸鄒傑撫養,對外只聲稱感情不和。
離婚的事低調處理,鄒傑搬離了高家,帶著孩子回到了招待所之前的那個房間,與小梅住在一起。
公社沒有幼兒園,白天,鄒傑把孩子託付給一位中年婦女幫忙照看,晚上下班後,鄒傑接孩子回招待所。
高老三現在名義上雖然不是招待所所長,但實際上招待所的管理權還是掌控在他的手裡。
高老三與鄒傑時常相見,彼此沒覺得有什麼彆扭,倒是來了小梅,高老三垂涎三尺,比以往又勝似幾分。
小梅經歷了許多,也看透了許多事,再加上受鄒傑的影響和工作的歷練,如今也不似過去那樣柔軟好欺負。
對於高老三的糾纏,小梅毫不客氣,高老三無可奈何,就像碰到了刺蝟,只能望梅止渴,接近不得。
小梅在招待所每天有鄒傑安慰她,這段時間也想開了些,只是在內心深處依然還深愛著牤子。
今日相見,本來彼此有很多話要傾訴,可是卻只能像陌路人一樣。
牤子知道小梅又住進了公社招待所,他心裡沒底,不知那位高老三還會不會糾纏她。
可是,他卻無法表達自己的關心……
牤子努力想忘掉小梅,但是不可能,他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她,這份刻骨銘心的感情現在也只能深埋在心裡。
不眠之夜,牤子的腦海裡幾乎全是他和小梅的過往,從小到大,從兩小無猜到情竇初開。
所有的美好現在只能回憶,想想就痛苦萬分,為什麼會是這樣?牤子除了責怪命運捉弄,還能怪誰?
一切不如意,一切打擊都可以忍受,但是,人不能就此被打倒。
牤子是一頭牛,是一頭一往無前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