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之中,小山東和大柱子再次做東,又買來一隻羊,準備殺羊款待牤子,為牤子送行。
等牤子知道這事的時候,他想拒絕已經來不及了。
牤子和李剛再著急回幸福屯,也只好咱留下來,等吃完這頓飯再走。
接下來,有人殺羊準備午餐,有人準備溫水,為牤子洗澡擦身,這些礦工兄弟,如同生死之交的朋友。
長話短說,牤子和李剛吃罷豐盛的午餐,沒再耽擱,午後隨同李剛騎馬傍晚時分趕回了幸福屯。
李剛先牽著兩匹馬繞道進屯,隔了一段時間,牤子才一個人從屯西走進屯,故意做出一副牤子自己回來的假象。
這也是沒辦法,否則,李剛知情不報,大隊民兵不會放過他。
牤子剛從屯西往家裡走,牧羊犬戰狼遠遠就看到主人回來,一路狂奔上前迎接。
到了牤子跟前,戰狼與主人久別重逢,發出“吱吱”聲音,親暱地直往牤子身上撲。
牤子索性蹲下將戰狼抱在懷裡,這大概是天底下最忠誠的朋友,最純潔的友誼。
好半天,牤子放下戰狼,一起回家。
到家了,眼前就是自己多年的夢想,一手蓋起的看上去很氣派的四間茅草房,牤子見了,卻沒有曾經所希望的那種幸福感。
小百家從東院發現了牤子,跑出來老遠就喊:“哥哥,你去哪兒了?”
牤子停下腳步,小百家走近他一把把他摟在懷裡,沒有說什麼,領著他走進了自家院子,進了家門,此時,牤子的母親李桂香在家裡照顧著大倔子。
父親大倔子蒙著棉被倒在炕上,渾身發燙,高燒燒得很厲害,請生產大隊大夫來看過,說是傷寒感冒和凍傷,五分錢開了一些去痛片和土黴素,用於退燒消炎和止痛。
大憨的腳也出現了凍瘡,無法跑圈了,民兵卻每日讓他到大隊民兵連部報到。
託婭拖著孕身,很快就要臨產了,還在奶牛場勞動。
牤子娘李桂香見到牤子回來,先是驚訝,後又拽過牤子搗胸頓足,眼裡流著淚。
“你去哪兒了,還知道回來?只顧自個,也不看看你爹和你哥因為你遭了多大的罪。”
“娘,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爹和哥,”牤子問道,“爹要緊不?”
牤子娘道:“你自己看吧,高燒說胡話,吃了止痛片和土黴素不見啥效果。”
牤子聽娘這樣說,擔心起父親大倔子,趕緊湊到父親身邊,大倔子睜開眼睛,見是牤子,沒起身,一巴掌扇了過來,牤子沒有躲閃,這一巴掌沒多大力氣,看來父親病的不輕。
“你給我滾,咳,咳……滾得越遠也好,咳咳,咳……我從此不認你這個喪門星,你不要再進何家的門,咳咳,咳……”
大倔子見到牤子,氣得臉發青,一邊咳嗽,一邊有氣無力地往外攆牤子。
牤子不僅沒有生爹的氣,反而跪在地上,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此時的牤子止不住流著眼淚對父親說:“爹,都是我不好,讓你遭受這麼大的罪,我是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我對不起爹,對不起哥哥,對不起這個家。”
“你特麼說的輕巧,對不起頂個屁用,這個家已經被你折騰的家不像家人不像人,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你再不要進何家門,何家沒你這個喪門星!”
父親越發火,牤子心裡越難過。
他不怪父親對他無情,要怪也是怪自己當初頭腦簡單,考慮不周。
牤子站起身,默默地來到外屋,對母親李桂香說:“我這就去生產大隊說清楚。”
“你能說清楚嘛?你可小心,別讓人把你扣留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