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太渺茫了。”餘萌悲涼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也許一次意外,一場事故,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血本無歸。”
我明白餘萌所指的是什麼。我們舞團的演員經常開玩笑說,學了七年芭蕾,最後跳的年頭超過七年也就夠本兒了。但事實上,大部分人都沒有跳夠本兒,跳一年、兩年、三年的大有人在,還有畢業後再沒有機會穿上芭蕾舞鞋的。我和餘萌,離夠本兒還有四年。而且在舞蹈學校的時候,餘萌因為雙腳腳踝長了嚴重的骨刺,差一點就血本無歸了。
悲思愁緒,我不覺也溼了眼眶。而餘萌靜靜的流下淚來,悲哀嘆息。“但願梓涵也能像我當年那樣,賭贏老天。但是,這次賭贏了,不代表下次還會贏,我也不知道,還會碰上什麼樣的賭局。”
“你當年怎麼啦”尹靜姝望著餘萌問,她並不清楚我們當年在學校的事情。
“沒什麼,過去的事情,不提了。”餘萌拭了拭淚,看得出她在竭力的平靜自己。
尹靜姝見她不願說,也不好再追問。
蕭瑟沉默的離開了,我和餘萌、尹靜姝也各自回到了宿舍,一路寂然無語。
回到房間,我靜靜地坐在床邊,覺得心中被一種難言的情緒困擾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一扭頭,見到簡易衣架上掛著減肥衣,我起身快步走過去,取下減肥衣穿上,將電插頭置入插座。熱流開始席捲全身,漸漸的雜念皆去,神清空明。
第二天,團裡召開領導層緊急會議,討論下一步應對措施。中午休息的時候,尹靜姝提前向我透露,由於時間緊迫,幾位領導從個人水平、配合默契度等多方因素綜合考量,最終決定由b組頂上,也就是我和卓羿宸將取代葉梓涵和朱尊一,成為公演劇目的男女主角。雖然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但我絲毫沒有興奮的感覺,這不是公平的競爭結果,而是以一方的退出作為代價,我情願繼續當b角,也不要葉梓涵遭受這樣的不幸
“秦風怎麼說的”我悶悶地問,心想他一定是偏向藍婧予的。
但尹靜姝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覺得挺奇怪的,以為秦風和那隻騷狐狸走得那麼近,肯定會替她說話。沒想到他第一個提出,直接由b組頂上。倒是保爾說,目前b組和c組的水平相差不多,可以讓兩個組競爭,勝出的參加公演,或者兩組輪流,公演總共有三場,可以一組跳兩場,一組跳一場。大家都覺得保爾的提議很合理,但問題是,離公演只剩下一週的時間,b組和c組參加彩排次數又太少,只能集中火力推一組。如果要競爭,也只能等到公演之後了。”
我也頗感詫異,確實如保爾所說,我們兩個組的水平相差不多,而且藍婧予一直在進步,這是不可否認的,如果秦風偏向藍婧予,也沒有什麼不妥,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難道他和藍婧予只是逢場作戲,並非真心想要幫她如果這樣,藍婧予豈不是吃了大虧。
但我已沒有精力再去顧及秦風和藍婧予的關係。領導開會的結果還未正式公佈,我就陷入謠言的漩渦當中了。上洗手間的時候,在隔間內聽到外頭兩名群舞演員偷偷議論。其中一人說:“你聽說沒有,是有人眼紅葉梓涵的a角位置,所以把她推下樓去,想要取而代之”
“聽說了,據說人家想當a角已經很久了,還說過葉梓涵是座無法逾越的高山。無法逾越,就用這種狠毒的手段,太卑鄙了”另一人說,“還有啊,保爾的那個翻譯,是蕭氏集團董事長的兒子,人家主動投懷送抱,就是為了攀高枝,給自己的前途鋪路。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太不要臉了。
謠言的始作俑者,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藍婧予了,中秋節的晚上,她偷聽到我對卓羿宸說的話,我說夢想成為a角,說梓涵是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她一字不漏地記下,還有蕭瑟在我的宿舍過夜被她看見。現在她迫不及待地散佈謠言,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我把自己的手腕送到唇邊,張嘴狠狠的咬了下去,牙齒深陷進肌肉裡,我用力得渾身都顫抖起來,鬥志也在痛楚中昂揚起來。不要被打倒我對自己說,你越亂了陣腳,敵人越得意
下午連排的間歇,我敏感察覺到,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而秦風只讓b組和c組輪流,對開會的決定隻字未提,我開始懷疑,是領導因為聽到謠言,又改變了主意,不安而混亂的情緒在我的心中不斷加重。
“童忻,做好自己就行。”卓羿宸感覺到我情緒不佳,悄悄對我說,“我原來不想提的,怕影響你的心情,但是你的心情已經受到影響了。不要理會別人說什麼,謠言止於智者。”
我苦笑了一下。“可是,如果智者沒有出現呢”
“一定會出現的,不用擔心。”他溫暖信任的眼神自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我竭力平定自己那忐忑的心緒,在連排中穩定發揮。
今天保爾還沒有來,蕭瑟自然也未出現。我沒有忘記蕭瑟交代的任務,休息的時候暗中觀察,有誰照鏡子的時候,表現不太正常。但今天是連排,不像平常練功那樣,要時時對著鏡子,我沒能看出什麼來。
傍晚團長虞星裴來了,當眾宣佈了領導層研究討論的結果,由b組全力以赴備戰公演。虞團長話音剛落,就有無數道目光向我投射而來,伴隨著小聲的議論。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我覺得那些目光都是冰冷、怨怒而帶著詰責意味的。我如芒在背,只要警察一天未查清事實,我的冤屈就無法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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