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點頭稱是。
晉襄公習慣性地看向先軫:“先愛卿,此一戰煩你掛帥。”
先軫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卻為難地道:“主公,臣不能擔當此重任。臣請主公罷去臣的中軍將一職,另擇良將!”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一片譁然。
要知道,但凡出兵需要先軫時,他每次都是從來不說半個不字慨然接受,尤其是國將有難時總是挺身而出,這似乎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拒絕為國效力。
什麼原因,難道是家事?肯定不是,先軫家庭和睦,父慈子孝。
身體原因?也不像!虎老雄風在,聽說先軫偶爾與兵同樂時,那些膀大腰圓孔武有力的年輕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究竟怎麼回事?有人下意識地看向先且居,先且居回以迷惘地搖頭。
晉襄公也是一愣,暗道這其中必有隱情。
“怎麼,愛卿有何難處?”他察言觀色,問道。
先軫略一躊躇,隨後面帶愧色地道:“臣前幾日因為秦將放歸一時怒激,對君主做出了無禮舉動!臣聽說兵事需要整頓,守禮才能規範黎民。臣反省多日,我一個無禮之人,不堪為帥!”
“原來是這件事啊!”襄公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愛卿你是多心了,你為國激憤,寡人豈能不體諒?”
“可是,臣無法原諒自己……”先軫道。
“好了,愛卿不必再糾結。眼下抵禦翟軍非你不可,愛卿也不要再推辭了!”襄公蓋棺論定的口氣道。
“這……臣領命!”
晉襄公都已經說得如此透徹了,先軫感覺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不得已只得領命。
散班出了大殿,先軫站在殿外的臺階上呆立了片刻,他忽然仰天一聲長嘆:“我本想死在秦國,誰知卻要死在翟國了!”
一句話說得沒頭沒腦的,聽到的人不解其意,也就沒有多問。
……
箕城,晉國邊境城邑,因曾是殷商時期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箕子的封地而得名。
箕城前,一南一北紮起了兩座互相對峙的軍營,北面一座是晉軍大營,上寫著斗大的“先”字。
另一面則是戰旗林立的翟軍營帳,戰旗上繪製著一顆顆猙獰的狼頭,那是他們的圖騰。生活在北方草原上的國家天生狼性,善戰又崇尚強者,骨子裡獸血沸騰。
此時的晉軍中軍帳內很靜,靜得連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帳內不是沒有人,相反人不少。除了守衛軍士,先且居、欒盾、卻缺、狐射姑、狐鞫居等一眾年輕將軍全到齊了,站在帳下面色肅然。
不是他們願意保持安靜,而是大元帥一反常態的舉動讓他們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此刻的先軫坐在軍案後,手按在地圖上呆呆出神,雙目空洞,面色也是異常凝重。
整個人看起來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