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夏至。
驕陽似火,炙烤著大地如同蒸籠一般,大樹捲了葉子。絳城熱得不行,人們紛紛躲到背陰處納涼,往昔車水馬龍的寬闊大街上行人寥寥。
踏踏踏――
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馬上一名身穿驛卒服飾計程車兵一邊揮汗,一邊高聲叫道:“邊關急報!行人避讓!”
實際上街上也沒有什麼人,有幾個行人也忙不迭地閃避,要知道耽誤了軍情那是要殺頭的。
驛馬揚起一路煙塵,風一樣遠去。
“淆山之戰剛剛結束,又來八百里急報!唉,又有戰事了……”看到一騎絕塵,眾人搖頭嘆息。
延續了將近八百年的周王朝發展這個時期已經亂到了極點。本來禮樂征伐自天子出,但周天子失去了控制能力,致使禮樂崩壞,各大諸侯國一言不忿就拔刀,頃刻之間上演血與火的征伐大戲。
全國上下幾乎每隔三天五日就有戰事發生,結盟與斷交,偷襲與反叛象家常便飯一樣。
據司馬遷老先生統計,春秋時期共計一百零八國,其中弒君三十六,滅國五十二,其混亂的程度可想而知。
連年征戰不止,老百姓們已經極其敏感,從急急而過的驛卒身上都能嗅到戰爭的氣息。
殿內,晉襄公抖落了一身暑氣坐回錦榻上。
他剛從太廟祭祀回來,每年夏至這個節氣,國君都要到太廟敬祭神靈,保佑晉國風調雨順黎民百姓有個好收成。
晉襄公是個勤政的諸侯,回來後便馬不停蹄地召叢集臣商量討伐秦國一事。自從淆之戰後,秦國與楚國結盟,最近頻頻舉兵犯境,氣焰十分囂張,必須予以強力回應,不然秦國得寸進尺後更難遏制。
“大王,邊吏馳報!”正議論時,傳令官來報。
“呈上來!”晉襄公眉頭一皺。
一名侍衛取過軍簡,開啟封印呈給了晉襄公。
晉襄公展開,讀道:“翟國新國主白部胡引兵犯界,已過箕城,望乞發兵防禦!”
翟國?
看到這個訊息,晉襄公以手支額,感覺很不舒服。
儘管晉國是春秋歷史上長期保持強勢的一個超級大國,素有一部春秋史,半部晉天下之稱,但晉國地處中原,強敵環伺,僅僅一個虎視眈眈的秦國就已頭疼不已。
遑論日益強大的楚國,好在此時楚國家裡正鬧糾紛,楚成王被太子弒殺,又經過城濮之敗消停了許多,沒有給晉國添亂。
翟國是一個北方夷狄國,與晉國一向交好。
說起來白部胡的父親還是晉文公的舅舅,怎麼又突然殺過來了呢?
“諸位愛卿,翟晉兩國素無狹隙,為何來犯?”晉襄公問道。
先軫略一沉吟,出班道:“昔日先君文公出亡於翟國,翟君將叔隗(偉)和季隗二女分別許配給趙衰和先君為妻,一住十二年,禮遇甚厚。等到先君回國,翟君派人拜賀,又送二隗還晉。但先君在世時卻沒有給過翟國一點答謝,翟君顧念先君的好處隱忍不說,但其子白部胡繼位,自恃神勇,便無所顧忌。”
眾臣暗暗佩服,先軫不愧為赫赫有名的晉國最高軍事統帥,雖身在國都,卻對各國的動向瞭若指掌,分析得頭頭是道。
“先君忙於國事才沒有來得及報答他們,如今翟君卻趁我國喪期來犯,就是我國的仇人,必須好好教訓教訓他們。”晉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