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亡魂,必以敵骨祭;兄弟之仇,必以敵血償!”
小小少年反手一劍,尚在喊叫的玄天勝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長長的血花飛向半空,灑在了斑駁的土地上。
“戰火已熄,英靈不遠,此役赴死之將士,守土之戰魂,請安息吧!”
陳澈再次拜向這片土地。
朝陽低低的掛在南方天空上,冷厲的北風掃過蒼涼的大地,卻嚇不倒那些倔強的生命,越來越多的麥尖刺穿殘雪,將希望的綠色點在了大地上,也點在了睢野軍民的心田上。
這裡地處中原,石材不多,陳澈累的滿頭大汗,才找來一堆石頭磚塊,壘起了一座一人多高的石臺。
紅色的火苗“噼噼啪啪”的竄動著,伙頭兵們手持大鏟,圍著熱霧騰騰的大鍋來回轉圈,翻攪著煮得爛熟的食物。
不大功夫,大白饃頭、燙酒熱肉端到了將士們的中間,可是大家此時正靜靜的站立著,任憑誘人的酒香肉香四散飄開,紋絲不動,彷彿凍住了一般。
無人言語,大家想的是同一件事,看的是同一個人,心中熱血翻滾,只是難以言表。
開戰至今,整整一天一夜,大家輪番上陣,殺敵保家,可是有一個人,他不眠不休,不食不歸,回回迎箭破陣,次次冒死衝戰,鼓起了將士們沖天的膽氣,打出了北部軍無邊的軍威,浴血九襲,殲敵五千……
熱淚溢位了將士們的眼眶,眾人默默無語,靜靜的看著陳澈的背影。
眾人眼中的陳澈,此刻正盤地而坐,抱著一塊條石,手持斷刀,連刻帶鑿的,不知在忙什麼。
陳澈舉起那個刻了字的條石,莊重的插在了平臺上留好的縫隙中。
陳澈皺了下眉,心想費了老勁,刻出來的字還是有點歪。尋思一會,陳澈壓制住了重新刻字的想法,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後朝那石臺一揖。
“嘿嘿,首次刻石,寫的有點——”弄完了這件事情,陳澈轉身看著奇怪的眾人,本想解釋兩句,卻發現大家眼中蓄滿了淚花,有些士兵竟已泣不成聲了。
陳澈早已餓的前腹貼後背了,見眾將士沒有動筷,當下不再言語,幾步扎進隊伍中,席地而坐,抓起一隻雞腿,邊吃邊說。
“兄弟們不必難過,我只是給死去的兄弟們整個標記,他們的魂魄想回來看看時,也有個標記。好了,大家別難過了,快吃飯,恢復體力,保衛好家園,不要讓兄弟們的血白流。”
眾將士撕開手中的饅頭,塞在嘴裡,和著流到嘴角的淚水,狠狠的嚥進了肚中,眼睛卻一直望著那八個不大的刻字。
“睢野英雄,永垂不朽!”
誅殺首惡後,餘下百十俘虜被陳澈判了八年苦役,並承諾八年之後,這些俘虜或走或留,自行安排。若是五年內逃走,不管是上天,還是入地,柘方風紀堂必會索命到底。
只有一人,被陳澈親手釋放,而且還贈於馬車細軟,禮送回了西唐。
“如此挨千刀的小人,為何要放掉?”
“就是,這種無恥小人,就不該留在世上,要不,我率人追上去,宰了這狗才!”韓常和大多數將領一樣,想不通陳澈此舉的意義。
“呵呵師兄們別急,先聽我一說,哎,想那西唐聖祖死前力排眾議,幽禁四子,傳位於*,看重的正是女皇的能力。大家也看到了,這位新皇登基以後加強集權,廣招能士,破除積弊,整兵備武,確實沒有辜負其父厚望。”
見眾師兄一臉茫然,陳澈話語一停,問了一個問題:“師兄們可知道,那女皇的軟肋在何處?”
“什麼軟肋?不清楚。”幾人搖頭,他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嘿嘿,我觀西唐女皇治國重術法而輕德化,用人多能吏而少賢士,所以說…”陳澈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著講道。“這秦昧小人,有才無德,懂權術,善轉舵,肯定比清賢之士更易受用,我們放此人去禍亂西唐,豈不是給我歸德添一大援。”
“好,好!此人還有這等用處。”韓常聽完陳澈的分析,先是認同,後又搖頭反對。“不會不會,回去之後一定是被砍頭的下場。”
“那倒是省的汙了我們的手,不過師兄,我敢和你打賭,不出三五年,此人定會在西唐混的風生水起。”
“秦昧此人,天生奸小之人,我不信西唐女皇會用他!”
“你可見他腦門子上刻有‘奸小’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