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虛弱的躺在地上,潮水般的倦意不停的襲向大腦。
“你還有六姐要等,我還有哆兒要見,我們絕不能死在這兒。”慧海中另一個意識一晃而現,使勁的搖動著陳澈的意識。
“對,我不能死,六姐說不定已經踏上了歸途,若讓六姐知道我不在柘方,沒有第一個迎接她回來,她肯定會鬧脾氣,噘起小嘴……”陳澈艱難的吸了一口空氣,眼前有些灰暗。
“嘿嘿,如果六姐得知我去睢野城打仗了,一定會罵我:‘熊孩子,兩天不管你,想上天麼?還學會掂刀子與人拼命啦,一準是姐姐我以前收拾的太輕……’。”陳澈痛苦的撥出一口白氣,灰暗的視野變得明亮了一些。
“我鏖戰睢野,晝夜殺敵,不圖戰功,不為揚名,也不怕壞人詭計得逞,破了這河山,碎了這家園,只是為了不讓你憂一絲心,皺一下眉……”陳澈努力撐開沉重的雙眼。
“呵呵六姐,你現在能罵我一句麼,我從不覺一生苦短,也不怕一死淒涼,只可惜不能再聽一聲你的話兒,看一眼你的樣子……”寒風颳過殘破的衣服,獵獵作響,陳澈斷刀支地,小小的身體終於站了起來,釘子一樣立在混亂的戰場中心。
陳澈一動不動,任憑鮮血灑落在腳下的土地上,嘴角輕揚,微笑綻放,眼睛中再也沒了驚懼,目光透過郭風那灌注了十成慧能,帶著藍色火焰,砸落的更加迅疾的長槊,看到了冬日的藍天上,兩朵小人兒一樣的白雲,一個是他,另一個正是樂輕蝶。
“張豹在此恭候玄天將軍!”
西北方突然出現一支破破爛爛的隊伍,玄天勝眼珠子差點兒掉到地上,這都到了西唐地界,居然還有敵軍伏兵,氣的他直把陳澈的祖先問候了個遍。
九戰下來,玄天勝的腦袋也被開啟了竅,他已明白,睢野城絕對是重兵把守,兵精將廣,只是陳澈小兒太過狡猾,令士兵扮成亂民,終導致自己吃了大虧。
所以英明果斷的玄天勝直接下令:“繞開敵人,向東北方逃,啊不對!是撤離!”
“本姑娘在此,賊子拿命來!”夕心爽嬌喝一聲,直嚇的玄天勝魂飛天外。
“秦昧,我們該怎麼——”玄天勝向右一看,這才發現秦昧不在身邊。
不過玄天勝轉念一想,與其和這以逸待勞的生力軍死拼,還不如回去找郭風,合軍一處,到時一塊想辦法突圍,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
拿定主意後,玄天勝大手一揮,幾百殘兵掉轉馬頭,向南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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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聲,一個貌似彎刀的暗器直衝郭飛面門而去,速度之快,勁道之大,超乎了郭飛的想象。
郭風側身歪頭,避過暗器,手中疾落的長槊稍稍一斜,槊頭切在陳澈的衣角上,在地面劃出了一個深長的大縫,澎湃的慧能鑽進了地底,還好沒有崩出凍土,不然,陳澈的小命就交待在了這兒了。
鳳飛嫦如墨的髮絲散到了耳下,因為髮箍被她當作暗器打了出去。雙環藍光跟隨著她時閃時無,一息之間,靈動的長柄小鼓已經打出了九招,郭風連退九步,手扶鋼槊,不住的搖著腦袋。
鳳飛嫦這件奇怪的兵器還真不是一般的煩人,打鬥之中忽東忽西,忽轉忽響,竟震的郭風頭暈眼花,雙耳暫時失聰。
“郭風小心!”返回的玄天勝,遠遠看到,所剩不多的左軍隊伍中,秦昧緩緩抽出長刀,小心的壓制著刀擦刀鞘的聲音,怨毒的眼神鎖定了有些站立不穩的郭風。
玄天勝的提醒聲音很大,可此時郭風根本聽不到,短刀透胸而出,秦昧狠狠的轉動著刀把,獰笑不已。
裂心之痛襲來,郭風咬牙忍住,沒有發出一絲輕哼。
“哈哈,我殺了郭風,我殺了郭風,我要投降,我立了大功!”秦昧心中大喜,怪叫連連。
秦昧兩個部下也想上前刺上一刀,好向歸德軍交上一張投名狀。
瀕死的郭風怒吼一聲,自融慧凌,身體一轉,藍光大盛,長刀崩碎,殘刃擊穿了兩名偷襲者的腦袋。
承受著真正心如刀絞的巨痛,郭風踉蹌幾步,悠悠站穩,慘然一笑,一代英豪,就這樣橫死於奸人之手。
尚在作戰的郭風部下見此異變,立即放棄戰鬥,不顧刀劍加身,怒喊著奔向郭風,紛紛用後背抵住了即將倒下的郭風。
坐在不遠處的陳澈擦了把臉上的血汙,用虛弱嘶啞的聲音喊道:“你們——”
沒人理會陳澈的言語,十幾名郭風部下相互投出了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齊刷刷的拔出短刀,刺入各自心口,和他們的將軍一起定格在了平古寨的廢墟前,雙目怒視,卒而不倒。
“嘿嘿,下官並非軍旅之人,因仰慕歸德威名,特意前來投效唉呀,將軍別打,嗷,大人饒命,我是真心……”
心中一陣難過,說不出話來的陳澈抓起地上土塊,狠狠的拋向東躲西藏的秦昧。
“無恥,你這讓人反胃的玩意!別瞎叨叨了,來個人,給我揍死這混蛋!”鳳飛嫦怒斥一聲,因為擔心陳澈傷情,沒去親手結果秦昧。
“哼,還能亂動,你以為你是鐵做的麼?”鳳飛嫦收起小鼓,雙手按在陳澈的血掌之上,陳澈頓感一絲絲溫暖緩緩淌進了經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