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如明鏡,靜若碧玉的池水,在被這黑劍一觸動之後,片刻間,如有龍捲風攪過,竟然極快地旋轉起來,不一會,便形成一個深碧色的旋渦。
“這是什麼情況?”
蘇邁大驚失色,忙向後退了退。
而與之相反的是,蘇邁手中的黑劍,卻如活過來一般,自行飛起,竟扯著蘇邁不斷向池邊靠近。
蘇邁不肯放手,卻又不敢離那池邊太近,故而一人一劍,像拔河一般,你來我往,在那池畔忽進忽退,僵持不下。
“此地乃是六虛山院的禁池,這池子設在這飛昇臺上,並據中央之位,顯然非尋常之地,池中異象突起,我們不明狀況,不要以身試險啊!”
蘇邁邊拉扯著,邊苦心婆心地和那黑劍“勸”道。
只是那劍便似著了魔一般,就像個賭氣的孩子,根本不理會蘇邁,反而牽扯之力越來越強,半晌之後,蘇邁便有些筋疲力竭,糾纏之下,一個不慎,黑劍便脫手而出,朝那池水中墜去。
蘇邁心中大驚,也顧不得許多,忙腳尖一點,朝池上飛去。
只不過,那黑劍是有備而至,直往那旋渦中心射去,而蘇邁這臨時一躍,不僅力度不足,速度更與那黑劍相差甚遠。
青光一閃而過,沒入那池水之中,而蘇邁橫掠而過,不但未抓住那劍身,反而身不由已,撲通一聲,墜入那池水之中。
這池水看似尋常,待他入池之後,方覺不對。
如果說數年前在水月鏡天中遇到的無源之水,可算天底下至輕至純之物,那此刻,這池中之水,卻讓蘇邁感覺奇重無比。
他甫一入其中,便欲掙扎上岸,不過半截身子入水,卻覺無可用之力,雙腿如被千斤重物墜住一般,別說走路,連抬起來都困難。
“這,還是水麼?”
蘇邁大驚,這池中之物顯然非尋常池水,只是不知,墜入其中,會是甚境遇?
會不會死?
蘇邁第一反應,便是這池水如此古怪,會不會銷魂蝕骨,以至於六虛山院將此劃為禁地,免得有不知情之人,誤入其中,送了性命。
只是不知,這黑劍沾了池水,為何會如此興奮。
眼前已不見劍影,那旋渦亦復歸於靜。
蘇邁立於池中,一籌莫展。
那黑劍入水之後,他便失去了感應,神識之中,再無絲毫聯絡。
這種情況,自從他在那得一廬後山斷崖之側,凌空取回長劍,並與其神識相通之後,便再也沒發生過。
就像先前在那大方居外,黑劍被蕭潛所奪,隨意扔入山崖之下,蘇邁隨手一召,便應聲而回。
而此刻,水中死寂一片,碧水深沉,不見一物。
這池水,便像一座無形的牢獄,將蘇邁困在其中。
掙扎半晌,無濟於事。
好在一時間,這池水似乎並無甚害處,除了無法動彈,蘇邁立於其內,也沒感到有何不妥。
默然片刻,蘇邁突然想起一事。
當初在那天琅坊的深牢之中,也有一古怪的血池,當時他以輪迴劫火將池水之中那些獸化的怪物焚燒殆盡,無意之下,破了天琅坊的陰毒邪術。
此刻,他身不能動,黑劍又不知所蹤,分魂而去並無甚意義,反而不小心易生意外,遁術更是無計可施。
故而唯一可依者,便是那生而有靈的劫火。
心念一動,手中之中便有火苗閃現。
因不知這水還有甚古怪,蘇邁不敢貿然以火燒池,只是將那火苗輕輕一拂,落在池水之上。
池水深沉,劫火空靈,二者集於一處,卻是相安無事,兩不相干。
輪迴劫火可焚盡世間萬物,當然,前提是宿主亦得有相應的修為,能催動劫火之靈。
此刻,當蘇邁試圖將火焰深入池中,以查探那黑劍下落時,卻見火焰燃而不動,寂然浮於池水之上,對蘇邁的心聲毫無反應。
“連輪迴劫火都無能為力?”
蘇邁大驚,他自在輪迴血海之中,從擺渡人真真手中學得控火之術後,數年習煉,早已爐火純青,玩火之術,他自認頗有所得,那劫火亦是隨心而動,從未讓他失望過。
而眼前的一幕,卻不得不令他有些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