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在眾人始料未及中結束,蘇邁拒絕了南庭宗的好意,同時也給自己選擇了一條極為兇險的路。
畢竟,這浮圖島比不得諾大的幹元城,彼時他亦可東躲西藏,借力使力,不過此刻,失去了南庭宗這個靠山,天琅坊在蘇邁面前,便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加之數日來,天琅坊的大帳之中,迎來送往,熱鬧非凡,只要風斛將訊息放出,無需他親自動手,這島上遍佈著的無數修士,便會讓蘇邁無處可逃。
之後,在清嵐的授意下,他只好又將這數日見聞重述了一遍,不過涉及到自己隱秘,他未提及那遁術,畢竟,在場之下,敵友難分,這法術雖有些雞肋,但關鍵時候,出其不意,還有逃命之效。
不出意料,當眾人聽到那樹屋之中,住著的是一個瘋人時,多數人都忍不住嗤笑起來,一時間,譏諷質疑之聲如潮水湧來,尤其是廳中站著之人,恨不得上前將蘇邁提起來丟出去。
瘋言瘋語,又如何信得,漫說神州覆亡,便是再危言聳聽之詞,亦不為怪,只是誰若要相信了,才真是笑話。
風斛面露冷笑,望向蘇邁,頗有幾分看戲之感,感受到人群中的憤怒越來越重,他的心情亦好了少許。
而那前方坐著之人,卻是面色平淡,看不出是何態度,此事的大致情形,他們便已得知曉,並隱隱已達成默契,只不過這瘋人之事,清嵐當時亦未詳說,故而聽聞之後,內心自然有些許震動。
這浮屠島數千年未現世,本身就充滿誘惑,登島之人,自是有所圖而來,加之天音石鼓突現,更是引得世人如瘋似狂,正是群情激昂之時,蘇邁卻來此一出,且這訊息在多數人看來,更像是無稽之談,甚至有人懷疑,這蘇邁是不是因被通緝之事,對四大家族心懷恨意,故而散佈謠言,禍亂人心。
眾人各懷心事,自然不可能很快達成一致,蘇邁說完之後,便站在一側,冷眼旁觀。他本意不過心有疑惑,前來知會一聲,至於藺歸元等人是否會採信,他並不甚在意,畢竟,利益當頭,又豈是一兩句無來由的話,能令人退卻。
只不過,始料未及的是,他一心前來示警,卻在這三言兩語之下,反倒成了居心叵測之人,而風斛亦在一旁時不時地插上兩句,更是推高了眾人的情緒。
“依貧道看,此子來歷不明,先在幹元城中闖下彌天大禍,如今又在這島上妖言禍眾,說不定他便是金剛盟安排來的,目的便是阻止我等取得那天音石鼓!”一身華美道袍的黎陽道長,與風斛耳語了幾句後,便又站了出來。
“不錯,此人包藏禍心,行跡可疑,他說的話,更無可信之處!”又有人介面應道。
“諸位,這十數日來,這浮屠島上的地形,想必皆有所瞭解吧?”風斛轉過身,向後擺擺手,隨後環顧眾人,揚聲問道。
“那是自然,這島再大,總大不過幹元城吧?”黎陽介面回道。
“既是如此,這蘇邁
口中那高可及天的古桃樹,各位道友,可有印象?”風斛向前踱了兩步,復又問道。
“聞所未聞!”
“許是這小子杜撰的吧?”
“無名小兒,信口雌黃,若真有此樹,只怕早就傳遍全島,為何竟只他一人得知?”
……
質疑之聲此起彼伏,在此情形之下,蘇邁亦早已看穿,面對天音石鼓的誘惑,無論他所言之事是否有據可依,在場多數人皆不會相信,或者說寧願選擇不信,而若他再細說其事,只怕那神秘的古桃樹亦會引人覬覦,到時,反而徒惹禍端。
許多時候,不是人們不怕危險,而是在面對巨大誘惑時,更多選擇忽視,畢竟,兇險仍是未知之數,而那利益,卻是近在眼前,相比之下,熟輕熟重,自然一目瞭然。
清嵐望見眾人神色,亦是暗自搖頭,利令智昏,或許便是如此罷!
南庭宗數萬年傳承,門中秘法靈寶無數,便是如天音石鼓此類稀世之物,亦有藏之,故而在清嵐眼裡,天音石鼓對其而言,自非必得之物,她前次受命前來,一為探聽虛實,二則坐鎮島中,以妨邪道中人,藉機生事。
本來,她常年靜修,除了偶至太霄城外,平素極少下山,而宗門之大事,有數十位長老各司其職,自然也無須她過問,說起來,她在南庭宗,這長老之職,亦不過是個虛銜,不過,因其和現任宗主清虛道長乃是師承一脈,二人感情甚篤,而宗主一脈又是宗門之中,實力最為強大的一支,故而,這身份自也不同。
按說,浮屠島如此大事,自然是輪不到她出山坐鎮,不過清嵐因擔心陸雲奚,主動請纓而來,清虛自然也樂得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