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質疑,質疑本王久居侯位,圖謀不軌!”
“他們在口伐筆誅,汙你父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他們在幸災樂禍,慶賀我霍家百年將門,三世而衰!”
“你現在告訴本王他們無辜?”
“哪來的無辜?”
來人的眸子,冷漠得像是一眼深幽的古井,沒有辦分波瀾。
霍鴻燁低垂著頭顱,死死的捏著拳頭,好半晌才嘶啞的低聲道:“孫兒受教!”
來人再次輕撫他的頭頂,淡淡的道:“男兒行事,切不可有婦人之仁。”
“成,當流芳百世!”
“敗,亦當遺臭萬年!”
“民心?”
“只是世間最一文不值的……屁!”
……
霍鴻燁目送偉岸的背影,緩緩融入絢爛的夕陽中。
鮮血,順著刺入皮肉的指甲,一滴一滴的彙集拳鋒之上,滴落到地面。
名心無用嗎?
那為什麼我回玄北州時,會有那麼多叔伯趕來相助?
那為什麼我兵敗之時,會有那麼多好兒郎捨身來投?
那為什麼我窮途末路之時,會有那麼多貧苦老百姓擠出最後一份口糧交由我做軍糧?
我知您心中有恨。
也知您心中有怨。
但再大的恨、再深的怨,也該有頭兒吧?
死了這麼多人……
還不夠嗎?
孫兒是意難平。
但孫兒最大的心魔……是您啊!
您為什麼就是不肯消停呢?
做一個不那麼好,也不那麼壞的人,真的就那麼難嗎?
……
玄北州。
清平府外,拜將山之巔。
李正眺望著北方,呼嘯的北風掀起鴉羽大氅,露出大氅下流轉的如墨幽光。
交織著密集血絲,彷如被剝了皮的血肉的黑沉沉門板大刀,立在他身畔,閃爍著濃稠的血光。
絢爛的夕陽,彷彿都落不刀這一人一刀之上。
他們立足之處,便是魔域。
一道金光自東而來,無聲無息的落於山巔之外的空中,凌空而立,目光慎重的望著背對著他的李正。
他距李正,恰好十丈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