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很大,自從貞觀十七年李承乾被廢黜太子之位後,這裡一直空著,即便是李治成為太子後也基本上沒有在這裡居住幾天。
直到李弘被正式冊封太子之後,這裡才算是有了一些人煙。
東宮被廢黜了十二年之久,這裡的好多樹木早就長成了大樹,再加上李弘又喜歡在東宮裡種地,所以在長安,這裡也算是一個草木蔥蘢的場所。
再加上李客師早在兩天前又在地上撒了很多的秕穀,這裡的鳥雀本身就多,在被城外的煙火燻一下,大群的鳥雀就被吸引到了東宮。
鳥雀多了之後,鳥屎就開始雨點般的往下掉,導致雲初舉著的雨傘上時常能聽到噼裡啪啦的聲響。
眼看著鳥屎落在辣椒田地裡,雲初嘆口氣,以後東宮絕對是養不成雞了,這麼多的鳥,帶來雞瘟是必然的事情。
李治得意的坐在亭子裡眼睜睜的瞅著東宮被無數的鳥兒糟蹋,沒有感到惋惜,反而哈哈大笑。
李弘就站在他爹的身邊,也對東宮裡的鳥兒指指點點,笑逐顏開,很像是一對父子惡霸。
李客師這時候非常的來勁,站在鳥群底下,身上沾滿了鳥屎,還得意的將大把大把的秕穀拋向半空。
在他的身邊擺放了無數的鳥籠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鳥兒,即便是嘈雜的鳥鳴聲,也遮掩不住他得意的大笑聲……
武媚是悄無聲息進入東宮的,她來的時候,李客師的手上站立著一隻碩大的紅腹錦雞,正在李客師的指點下,朝皇帝煽動它五色斑斕的翅膀,讓李治得意的大笑不斷。
說起來,這種紅腹錦雞除過小了一點,頭上沒有花冠,否則跟傳說中的鳳凰差別不大。
看著這隻雄性紅腹錦雞被李客師指揮著向李治不斷低頭施禮,雲初趕緊低下頭繼續尋找沒有粘過鳥屎的辣椒,因為雲初發現武媚的眼眸中已經開始冒火了。
「皇后你看,沒有什麼百鳥朝鳳,不過是鳥兒餓極了,前來找朕討食吃而已」
武媚看一眼漫天飛舞的鳥群笑道「妾身也是靠著從陛下這裡討食吃,才能活到現在呢」
李治哈哈大笑道「一想到那一日皇后的頭上,衣衫上沾染了許多鳥屎,朕就忍不住想笑啊」
武媚笑道「不過是一場歡喜而已,陛下卻非要戳穿妾身的一點小心思」
李治笑道「天空中沒有龍吟,沒有龍行雲布雨之前,這種百鳥朝鳳的把戲,還是少一些為妙」
武媚嘆一口氣朝著李治施禮道「妾身明白了,以後不會再有什麼百鳥朝鳳的把戲了」
李治見武媚落寞的坐在一邊跟泥雕木塑一般就忍不住道「不過是夫婦間的一場玩鬧而已,你說是不是啊?」
武媚在臉上堆起笑容,轉過頭對李弘道「弘兒,你說呢?」
正在專心瞅著畫師繪畫的李弘頭都不抬的道「母后既然喜歡這些鳥,待孩兒繪製下來之後,再找高手匠人將畫作變成刺繡,必定絢爛異常,就掛在母后的寢宮裡,這樣就能時時觀看了」
武媚怒道「不過是一場把戲,你把它繪製下來做什麼呢?羞辱你母后嗎?」
李弘這才抬起頭看著母親道「做兒子的羞辱自己母親?這可不是你兒子能幹的出來的事情」
武媚越發的暴躁站起身踢了李弘一腳道「這樣做還不算羞辱你母后嗎?」
李弘痛的揉著小腿吸著涼氣道「好,好,好,就算孩兒羞辱了母后,母后有氣,儘管朝兒子身上撒就是了,反正當母親的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武媚聞言怒火更甚,抬起手就噼裡啪啦的朝李弘沒頭沒腦的打了過去。
李弘只好抱著頭直挺挺的站在當地,接受母親不斷地往他身上發洩怒火。
見皇后在打兒子,李治毫不在乎,心情似乎更好了,還端起一杯竹葉茶慢慢的啜飲起來,一隻腳卻踩在巨熊肥厚的肚皮上,神情悠然。
武媚抽打了李弘一陣之後,就看著李治道「把李客師交給我」
李治聞言哈哈大笑道「本身就是留給你的,你也不要一味的把怒火撒在弘兒的身上,這不划算,那可是你生的,你看看,他的臉都被你打腫了」
李弘湊過來衝著武媚笑道「孩兒體壯如牛,母后若是還不開心,兒子還能堅持」
武媚看著李弘有些紅腫的臉,有些懊悔的道「你怎麼不知道跑的?」
李弘詫異的道「小杖受,大杖走,母后這連小杖都算不上,孩兒為何要跑?這還是母后第一次打孩兒,孩兒歡喜還來不及呢」
說著話就露出賤兮兮的笑容去拉武媚的袖子,被武媚閃開,看的李治哈哈大笑。
武媚冷笑一聲道「滾開!」
天上的小鳥們再一次受到了猛禽的威脅,不得不結群自保,看著天空中的鳥群變幻出來的各種形態。
李治笑道「終究是狐假虎威罷了,擋不住那些猛禽的侵襲」
武媚道「弱小的時候,使用什麼樣的手段都是可以理解的,只要能成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