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氣氛”。長桌盡頭是扇形散開的公交排椅,幾個面色安詳的中年人圍坐在一起,手裡攥著黑漆漆一物,看那架勢,像在演奏。
“走,過去看看。”小朱站在一旁等了半天,對幾人的表情反應很是滿意,帶著濃濃的自豪感炫耀道:“這都不算什麼,知道我們去年年三十怎麼過的嗎?鞭炮禮花露天燒烤!”
“你們這麼搞,就不怕行屍來一鍋端了?”焦子謙艱難地嚥下口水,腦子裡還回蕩著
“露天燒烤”的尾音。
“怕什麼?那個時節行屍都趴窩睡覺了,還不許咱們樂呵樂呵?”小朱一臉莫名其妙,打趣道:“難不成你們在冬天也是這麼小心翼翼地?”
“小心駛得萬年船。”宋酒笑得很是卑微,眼裡掩飾不住的豔羨神情,道:“就算冬天行屍蟄伏,但動靜太大還是會驚醒啊。”
“嘿,話是沒錯。”小朱倨傲一笑,揮手做指點江山狀:“可我們有人,還有槍,醒來又能怎麼樣?”
“現在呢?現在可正是行屍復甦的季節,而且還多了活屍四處遊蕩,你們這樣是不是太招搖了?”阿海忍不住插了一句,雖然歡騰的人群極具感染力,但他們仍舊沒有忘記自己身處何種境地。
這種生活確實令人羨慕、嚮往,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命更金貴一些。
“把心放肚子裡。”小朱笑得雲淡風輕,帶著四人徑直穿過熱鬧的人群,邊走邊道:“你們剛才,不理解也正常,今天不說這些,都沒吃飯吧?帶你們去吃點兒好的,今晚先休息,明天好好帶你們逛逛。”
“那…我們需不需要見見這裡的……頭兒?”宋酒試探著問了一句。
“先不忙,咱這兒人員結構比較複雜,一兩句講不清,反正這兩天你們跟著我就是了。”小朱看起來人緣很好,過去這一路總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依舊滿臉極具親和力的笑容,和每個人挨個致意,還不忘介紹身後四個土耗子。
焦子謙路過長桌時沒忍住,探手從托盤裡順了一隻油汪汪的雞腿,近旁幾個打扮靚麗的姑娘毫不掩飾鄙夷的目光,嗤笑著閃到了一邊。
“你倆吃不?”焦子謙才不管白眼兒幾何,嚼的滿嘴油膩,還很仗義的招呼阿海和另一個小夥兒,後邊倆人看得眼饞,無奈卻不能進食,只好眼巴巴的謝過。
要說宋酒團隊其實不算最貧苦的,從隊伍成型以後,他們就很少再四處流竄,之前也有自己的營地。
雖然不如這裡這麼奢靡,但果腹完全不成問題,期間也不乏野味葷腥,賣相是糙了點兒,味道絕對夠正。
不過同樣的食物在不同的環境下確實有著不一樣的滋味,就好比這一根雞腿,在這兒可以一邊吃一邊看著歡愉人群載歌載舞,而以前的營地只能蹲在樹杈上兩口塞乾淨,碰上緊急狀況,連擦嘴的功夫的都沒有。
焦子謙雖然沒喝酒,但卻感覺自己快醉了,看似普通的燒雞腿簡直香入了骨髓。
焦某人直接連骨頭一併塞進嘴裡,嘎吱嘎吱嚼成碎渣,嘬盡骨中美味,張嘴吐了滿地骨頭殘渣。
宋酒對這沒出息的兄弟已經無話可說了,只好裝作沒看見,繼續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聽小朱在那兒吹牛逼;阿海和另一個小夥兒四隻眼珠子不住在人群中穿梭,時不時還交頭接耳,說幾句
“這個胸大,不過沒夢凡那股騷勁兒”、
“這個也還不錯,但還是喜歡洛姐”諸如此類的評語。一番虛情假意地寒暄客套,宋酒四人總算是擠出了人群,他們三個滿臉汗,焦子謙一嘴油,見三人看他,滿足的拍了拍肚子,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兒。
“九哥,資本主義就是好。”焦子謙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嘴角快扯到了後脖子。
看著情形,趕明小朱要給他端來盤烤乳豬,估計這小子都能把宋酒幾人給賣了。
宋酒捶了他一拳,笑罵道:“照你這吃法,沒兩天人再給咱轟出去了。”
“那不能,這才什麼跟什麼啊。”正巧小朱也擠了出來,正好聽到宋酒的調侃,走過來一把攬住了宋酒和焦子謙,張嘴就是一股酒氣:“這就是咱平時的伙食,晚上都不餓,隨便整點兒東西下酒的。”
“我瞅著這裡人不少啊,能禁得住消耗?”宋酒順勢接過話茬,直接問出了關於物資的疑問。
“嗨,咱們物資供應鏈那可是……嘔……”小朱話說一半打了個酒嗝,話也就卡在了半路,等這口氣順下去了,小朱人似乎也清醒了許多,當即轉移了話題,指著前邊一座平頂紅磚房道:“這兒就是咱的大食堂!”宋酒一陣懊惱,只好寬慰自己不要心急,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這個活像棺材的大食堂。
這間食堂應該是目前見到的唯一一個風格迥異的建築,外牆沒有貼瓷磚,只抹了溜光的水泥牆面,橫向足有十米寬,兩扇雙開門左右分列,方形通風窗緊閉,裡邊隱約有閃動燭光。
“哥們兒先給你們上第一課。”小朱在大食堂門前停下,頗為神秘的指了指裡邊,小聲道:“在咱這座營地,你可以不把老大放眼裡,但切記,千萬千萬不能得罪咱們主廚!”
“咋地?主廚是你們老大的姘頭?”焦子謙這個大嘴巴吃飽了就把不住門,一臉的不忿:“這麼牛逼?”‘吱扭~’食堂大門一聲輕響,從裡緩緩推開一條縫,縫隙裡探出一頂白色的主廚帽。
“佳姐……”小朱輕聲低喚,身子向後退了兩步,道:“呃…來新人了,我帶他們來吃飯……”
“噢,進來吧。”主廚帽抬眼掃了幾圈,露出溫柔一笑,拉開木門退到了一邊,然後指了指正要抬腳進去的焦子謙:“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