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南京刑部尚書年老致仕,原南京戶部尚書張時徹調任南京刑部尚書,原京城戶部左侍郎鄢懋卿調任南京戶部尚書。
這一連串的調動,簡直令人眼花繚亂,不明內情的人還以為這只是正常的官員調動而已,瞭解內情的人卻明白,這是嚴嵩一黨和陽明一脈在搶奪鹽引的利益呢。
果然,鄢懋卿上任之後,便火急火燎的向所有鹽場發出命令,原來的鹽引,全部作廢,沒有新簽發的鹽引,所有鹽場,不得發出一粒鹽。
他這簡直是要鹽商的命啊!
要知道,這鹽引從南京戶部發出來之後可不是馬上就能領到鹽,而且這鹽引也不是直接發給鹽商的,而是發給邊關將領或者官員的,鹽商要想領到鹽引去換鹽,必須將邊關將士所需的糧草輜重全部送到指定的邊鎮,然後經過相關將領和官員確認簽字才行。
這個過程,漫長無比,耗費的錢財那也不是一星半點,他這一通命令發出來,鹽商幾個月甚至半年的辛苦就等於是白費了。
這好不容易將糧草輜重運送到邊鎮,換取了鹽引,卻領不到鹽,怎麼辦呢?
如果你“識趣”,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很簡單,趕緊去給新上任的南京戶部尚書鄢懋卿孝敬銀子啊,銀子孝敬夠了,人家自然會給你換髮新的鹽引。
鄢懋卿也是這麼想的,要說到貪腐,他可是行家裡手,要不嚴嵩也不會派他來主持南京戶部不是。
他玩的這招,跟嚴嵩當初玩的那招簡直異曲同工,同樣是一石三鳥。
首先,他是要噁心陽明一脈,依附於陽明一脈的鹽商辛辛苦苦將糧草輜重送到邊鎮換取了鹽引,卻換不到鹽,自然會去找他們不是。
問題,找他們也沒用啊,因為這會兒陽明一脈的官員已經管不到這些了,到時候,他們就有得煩了。
然後,他是要警告那些鹽商,讓他們識趣一點,看清楚現在是誰在做主,還不趕緊改換門庭,本官就讓你們賠的褲子都沒得穿!
最後,他自然是為了撈錢。
他是想以此來向嚴嵩展示他撈錢的本事,今年的鹽引已經發出去了又怎麼樣,這錢,鹽商還是要老老實實給他孝敬回來。
他可不管鹽商開年的時候為了爭取鹽引份額有沒有花錢,就算花了錢,那也是送給陽明一脈的官員或者楊聰的,那不算,得再給本官來孝敬一份才行!
他也不管鹽價會不會因此而上漲,鹽價哪怕翻一倍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吃鹽又不用花錢,南京戶部尚書可是管著所有的鹽場,想要鹽,那還不簡單,讓人送幾車人家就得送幾車。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他這麼一搞,那些鹽商的確是麻煩大了,不管有沒有將糧草輜重運送到邊鎮,他們都得來南京孝敬這位新上任的戶部尚書,要不然,這鹽引生意就沒法做了。
可惜,他想得有點過於“天真”了,這鹽引生意,能有正常情況嗎?
鹽引生意原本就不是正常的生意好不好,那些鹽商跟陽明一脈的官員或者說楊聰等鹽引份額的掌控者可是有著密切的關係,比如說依附於楊聰的鹽商,那本就是楊家的掌櫃和管事,他們能不知道鄢懋卿這傢伙要上任了嗎,他們能栽人家手裡嗎?
開玩笑,他們要真栽鄢懋卿手裡了,那才叫不正常呢。
早在廷議舉行之前,楊聰便命人八百里加急傳告所有鹽商,這鹽引生意,以後恐怕是沒得做了,已經換取鹽引的,趕緊去鹽場把鹽全領出來,尚未換取鹽引的,什麼都不要管了,趕緊把手頭上的事情了結了,準備做其他生意吧!
鄢懋卿那可是拿到正式的任免公文才從京城出發趕往金陵的,而且,他在路上那也是悠哉悠哉,邊遊山玩水,邊享受著沿途官員的孝敬,京城到金陵兩千餘里,他足足走了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