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懿看了她半晌,轉過身子正對她,淡淡問:“花道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嫵道:“我只是好奇,攝政王寧可屠盡曲府上下只為掩蓋行蹤,如此小心謹慎,怎會輕易忘了齊巔這個變數?”
齊巔又不是個傻的,白扇瀑布的祭神大典傳遍瓊州,這跟齊國利益息息相關的水患緊密相連,他怎會不去?他明明知道槐王也來了瓊州,一定會留意。
“百密終有一疏,花道長將本王看得太精明瞭些。”南宮懿搖頭,言外之意否認了花嫵的懷疑。
但花嫵並不想相信他的鬼話。
“那麼殿下來解釋一下,為何你會孤身一人假扮祭品混入白扇瀑布?”花嫵看著他,目光明亮清澈,“殿下不會是想說要來幫我的吧?”
南宮懿淡淡笑著,“在溶洞內,本王好歹幫了道長,你憑何懷疑我的用心?”
“憑你一人來。”花嫵盯著他,輕聲道。
“哦?”
“攝政王高高在上,哪次出行不是一眾侍衛護衛,就算你執意要入白扇瀑布內探查原因,至少應該帶著東梧和西柏,護住身家性命吧?你孤身一人前來,怎麼看都很奇怪,我若是齊巔,我也好奇你在搞什麼,攝政王不像是在釣魚麼?”
南宮懿嘆了嘆,走回洞中坐下,仰頭望她,溫聲問:“那麼依道長所言,我為何要將齊國太子引入白扇瀑布內,威脅自己的性命呢?”
“為了讓他把溶洞轟塌。”花嫵雙目清明,聲音乾脆,快速道:“你知道齊巔師承太淵觀,修為了得,你將他誘進溶洞內,以他的修為加脾氣,一定會把溶洞毀掉。“
“本王讓他毀掉白扇瀑布?花道長的想法果然奇異。”
“我猜錯了?”花嫵走到他身邊坐下,笑了笑,“白扇瀑布從內部坍塌,河道被沖毀,誰會受損失?沒人知道你、我和齊巔在溶洞內跟邪魔歪道混戰,百姓只會想,瓊州官員口口聲聲說只要向河神獻祭,就能平息水患,可祭典剛剛結束,白扇山竟然塌了,這根本就是官員搜刮民脂民膏的騙局!”
南宮懿的目光中劃過一絲驚訝,原以為她常年居於世外,於世界人心理解淺薄,沒想到她竟能由一個不起眼的漏洞,推演滿盤。
“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塌了一座山,損傷無數,憤怒的百姓不會原諒官府與邪門歪道的勾結,只要有人揭竿而起,朝廷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調查瓊州,瓊州是淮陽候一黨的地盤,你用這種方式,能兵不血刃地清洗瓊州,我說的對嗎,攝政王殿下?”
南宮懿沒有立刻說話,他盯著她一開一合的紅唇,突然想,她怕是真的生氣了,跟著齊巔稱呼自己攝政王。
花嫵見她說了這麼多,南宮懿連神色都沒變一下,心裡有點氣,繼續道:“所以,事情發展到現在,根本不是齊巔利用我的行蹤追殺攝政王殿下,而是殿下你利用我的行蹤誘他來瓊州城,替你達到扳倒淮陽候一黨的目的,不是嗎?”
南宮懿被說中心事,卻半點不惱怒,神色悠閒地問她:“到此為止了嗎?花道長還沒有說全。”
花嫵思索片刻,猶疑著道:“只有一個地方有點說不通,你能猜到齊巔會尾隨你我進來,猜不到他可能痛下殺手?他修為高人手多,你為何一點防備都沒有,連底牌都沒留?”
南宮懿輕聲道,像是循循善誘,“花道長以為為何呢?道長這麼聰明,想必能猜到。”
花嫵等了他半晌,見他平靜地看著自己,皺皺眉頭,試探道:“因為我?”
南宮懿沉默,等於預設下來。
花嫵恍然大悟,他不是沒有底牌,而是把底牌賭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