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出的話比起三九寒冬來還要冰冷,周國這個布了二十年的局,顯然這其中的彎彎繞要比他們想到的更為複雜。
而按照那些伙伕所說,有不少人分批隱藏身份混入昌國,如今他們皆已長大,想來早已滲入了昌國的每一個縫隙之中。如若現在才準備將他們找出來,定是難於上青天。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可能會對此事有幫助。”葉綠蕪聽了藺忱的話,心中暗自準備了許久,這才緩緩開口。
許明川知曉她要說什麼,便略微抬了下巴,示意道:“左右他們做出這樣的事,便已是活不成了。既然什麼都問不出了,便還了他們魂魄,而後當眾斬首。再傳令全軍,周國的細作已被斬首,此次定要一鼓作氣奪回安邑城!”
“想來現在也歇息夠了,一刻鐘後大軍開拔,你們兩個副帥便到馬車中來吧。按照城邑圖來看,前面有一處易守難攻的峽谷,若是入夜前還未穿過,天色一暗便可能遭遇伏擊。”
慕容華與藺忱領命而去,一旁的人也立刻將那三個伙伕抬走,免得汙了許明川的眼。
“我們先回去吧。”他清淺一笑,替她將披風攏了攏,“原本就沒吃什麼東西,方才又哭了半晌,定是餓壞了。有什麼話,先回馬車中吃了東西再說不遲。”
葉綠蕪在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在路上打了個來回,現下又沒有魂力加持,情緒大起大落實在讓她有渾身無力之感,就連頭都有些暈眩起來。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許明川看到她這副模樣,生怕是與無翎一戰中的傷又復發了,聲音中帶上了濃濃的焦急。
“不打緊,”她緩緩搖搖頭,低聲道:“我只是餓了。”
許明川連著幾天也未曾好好用過飯,他身為天之驕子,這是第一次體會到捱餓是什麼滋味。
“可還能走?”他忽地俯下身來,貼在葉綠蕪耳邊輕聲道:“若是不能,看來今日我便得做一次轎伕,抬著你回去了。”
轎子?
葉綠蕪心中疑惑,這軍中有馬車也就罷了,怎麼可能會有轎子在?
看到她疑惑的神情,許明川笑道:“怎麼,不信?”
她還未曾說話,便感到自己身子一輕,眼前的荒蕪之色我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湛藍的天空,其上還漂浮著幾縷如絲的白雲。
“許明川,你這是做什麼!”葉綠蕪連忙抬起頭看著他,“前面有那麼多人在,讓他們看到了像什麼樣子,還不快把我放下來。”
他略微低頭,逆著光輕聲道:“此時全軍都去看那三個細作斬首了,無人會看到。只是不知,這個轎子你可還看得上?”
生硬的勁風將他的發吹落了幾縷,落在葉綠蕪的臉上,有些癢酥酥的。
她忽然想到,方才自己在眾人面前失態之時,便是這般被他當眾抱回馬車內的。只是當時她整個人都有些崩潰,哪裡有心思去顧這些?可現下卻是完全清醒的,便有些不自然起來。
“我若說看不上,只怕要被整個京都城的貴女們追著打了。”她將頭緊緊貼著許明川的肩膀,分明知曉沒有人能看到她這幅樣子,可面上卻還是有些掛不住。
他褪去了甲冑的懷抱溫暖而有力,葉綠蕪似乎被一潭溫泉擁著,就連思緒都有些緩慢了。
縱使隔著衣衫,可她還是能感覺到許明川的心在猛烈地跳動著,一聲聲如同春日驚雷一般,讓她的魂魄也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