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聞言連忙稱自己冤枉。
戚貴妃柔柔道:“皇長孫的衣衫是二皇子妃親自換上的,想來此前定是沒有淤青的,此後便是由乳母抱著,不是你,難道你還想汙衊淑妃與本宮或是陛下?”
乳母驚得反駁不出話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趙淑妃眉頭一擰,狠戾之中卻還是透著一絲柔媚,戚貴妃又繼續道:“陛下,皇長孫身邊的下人伺候不利該罰,卻是二皇子妃也該好好反省。”
趙磬瑤及時磕頭道:“兒媳有錯,請父皇責罰。”
晉元帝沉聲道:“既然下人伺候不利,還留著幹嘛?先送去慎刑司受罰,再貶入永巷。二皇子妃……”
晉元帝稍有些猶豫,旁邊戚貴妃看似求情又道:“二皇子妃有錯卻是不該重罰,既然二皇子妃看顧皇長孫不利不如將皇長孫送入宮中扶養,好讓其好生服侍二皇子。”
趙磬瑤霍地喉嚨裡壓抑著一聲淒厲的叫喊,她若是在此刻鬧起來就正正鑽進了戚貴妃的圈套,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骨肉分離,這是要真的剜心!
趙淑妃趕忙道:“陛下。”
晉元帝一抬手,卻是讓趙淑妃閉嘴的意思,他歪歪地靠在椅子上,似在考慮戚貴妃所說的話。
這邊懷鄞就要壓不住跳出來了,卻被容渢死死扣住手肘,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話。
懷鄞臉上著急之色退下,沉沉地舒了一口氣,臉上掛著從前目中無人的神情,跑到晉元帝面前。
“懷鄞見過父皇。”
晉元帝挑眉道:“你怎麼跑這兒來了?”說著目光卻是不著痕跡瞥了一眼懷鄞席間的位置,容渢仍是低垂著頭,教他看不清楚容貌。
懷鄞微微仰著下巴,冷冷掃了戚貴妃一眼,笑道:“懷鄞這是來幫父皇出主意的。父皇若是想要瑞兒進宮不妨聽女兒一言。”
戚貴妃眉眼微動,笑道:“公主這是要來偏幫誰?”
懷鄞看也不看戚貴妃道:“父皇都還未說話,戚貴妃著什麼急,況且父皇乃萬民之主,難道本公主想偏幫誰父皇就會同意我胡鬧,戚貴妃還是安靜聽本公主說完話才是。”
晉元帝點頭:“朕倒是要聽聽朕的公主能說出什麼話?”
懷鄞道:“先前貴妃說自己接連承受喪子之痛,自是知曉讓人骨肉分離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如同剜心,貴妃嘆息自己福薄,就該好好積福,怎麼又能挑唆父皇做出強買強賣之事?”
“看來當年貴妃所受之痛卻是不如口中言語那般深切,不然怎麼能說出要將才過滿月的孩子與其母親分離之事。或許貴妃隱忍將痛苦積壓內心,又或許貴妃是一番苦心想父皇進言。可本公主也曾受過骨肉分離之痛,與母親是生死之別。本公主還算好的,受到母親多年疼愛後,才與其分別,可憐瑞兒還在襁褓中就要經歷此痛?”
懷鄞聲音略微有些低啞,冷聲追問:“等瑞兒長大後,難道要他追問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自己不能與他們生活在一起,而要一人孤零零地在宮裡。”
晉元帝突然出聲道:“懷鄞。”
懷鄞咬咬牙,還仍在繼續:“宮裡的人心是冷的,是髒的,戚貴妃想讓瑞兒難道自己就沒有私心?況且瑞兒身上的淤青確實沒有弄清楚到底是不是乳母尚且不能下定論。”
趙淑妃與趙磬瑤愕然,覺得懷鄞當真是被晉元帝寵得無法無天了,真是什麼都敢說。
趙淑妃此刻也跟著跪下:“還請陛下憐惜皇長孫年幼,離不得母親。”
戚貴妃臉色有些難看地僵硬,低垂著頭,默默垂淚起來:“是臣妾妄言,差點教皇長孫與二皇子妃骨肉分離。”
戚貴妃的柔不僅是外表,更多的是在面臨局勢極速轉變之時,她能順勢而為,也就是兩面三刀。
晉元帝臉色陰沉一會兒,才道:“孩子離不得母親,下次貴妃切不可妄言,至於這乳母也留不得在皇長孫身邊伺候,便交由淑妃處置。”
半晌晉元帝又盯著懷鄞道:“日後朕可不會再想從前一般容忍你胡鬧了。”
懷鄞認真道:“這不是胡鬧,懷鄞這是再說真話。”
晉元帝頭疼地揮了揮手,讓懷鄞退下,又偏過頭看著戚貴妃問了一句:“你說皇長孫是被乳母弄傷,那為何朕方才抱他時,他還能對著朕笑,到你懷裡卻是變得哭鬧不止?”
戚貴妃背脊一涼,柔和的神色幾欲端不住,至於她和晉元帝說了什麼,也只要他們兩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