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眾人聽得皇長孫的哭聲紛紛望了過去,容涵也不得不停下撫琴屏息斂聲,偷偷抬眸看向戚貴妃,只見戚貴妃懷中抱著皇長孫神情並沒有一絲慌亂。
戚氏暗示著向容涵招了招手,示意她悄聲退下,這才小心翼翼起身又輕輕一福。
容渢半眯著眼睛,目光微凝,嘴角裂開噙著一絲冷嘲的笑意,她若是沒有看錯的話方才是戚貴妃動手掐了皇長孫。
懷鄞已是目光冷冷,微微握緊手。
趙磬瑤緩緩上前,衝著晉元帝與戚貴妃褔了福身道:“醒了大半日,瑞兒怕是在吵瞌睡了,兒媳這就將他抱下去休息。”
戚貴妃卻是不理,輕輕搖晃著懷中襁褓,神情柔和如同一位憐愛的母親,可在趙磬瑤眼裡這樣的目光跟淬了毒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要了她孩子的性命。
趙淑妃衝著晉元帝無奈笑笑:“瑞兒這孩子一到要睡覺的時候就會鬧脾氣要哭,若是阿瑤和乳母抱他還好,換了別人可是要鬧上一天的。”
又瞥向戚貴妃勾唇冷然道:“貴妃還是將孩子交給阿瑤,瑞兒本就對你不怎麼熟悉,你這兒還抱著不放,別是讓孩子哭壞了嗓子。”
晉元帝見著小小的孩子哭得聲嘶力竭,眉頭不由一皺:“孩子愛親近母親本就再正常不過,貴妃就不必再抱著不願放手了。”
戚貴妃柔順地低垂著頭應下,她雙手伸出將蕭瑞遞給趙磬瑤。
趙磬瑤略微緊張地雙手都有些僵硬,孩子離開她的雙臂只有不到幾寸的距離,可她腦中始終有一根弦緊緊繃起,眼睛死死地盯著哭鬧的孩子,心裡好像有一把小刀一點一點的剜她的心。
下首的容渢神情微沉,不由想起了戚貴妃壽宴那日,遞給自己的那根步搖,本要穩穩當當地落在她的手裡,卻生生砸在了地上,現下她不經同情,可憐稚子無辜,但生在皇家卻是什麼也不能選擇。
戚貴妃眼底微冷,臉上笑意越發柔和,在她就要撤手的時候,一雙手卻是先著趙磬瑤蕭瑞抱好落在了趙磬瑤的手裡。
只見來人卻是白蘇,她恭敬笑道:“二皇子妃才出月子沒有多久,怕是一人抱不動皇長孫,奴婢來幫你。”
趙磬瑤背脊已經冒出一陣又一陣的冷汗,渾身血色褪了個乾淨,又一瞬活了過來,她急著白蘇的手費了些力氣才站了起來。
蕭瑞回到自己母親的懷裡,哭聲稍稍弱了一些,淚水糊了一臉,不會說話,卻是委屈地看著趙磬瑤。
趙淑妃柔媚的眼眸露出一絲狠戾,離開凳子的身子又不著痕跡地坐了回去,方才若不是白蘇去幫了一把,她敢相信戚樾柟這個賤人是真的敢瑞兒摔了。
趙磬瑤心中何嘗不恨,可更多的卻是劫後重生的一絲鬆快,她正要把蕭瑞交給乳母抱下去時。
卻聽戚貴妃道:“陛下,臣妾方才聽皇長孫哭聲哀慼委屈,倒不像是孩子鬧瞌睡的模樣。”
話還未說完便被趙淑妃截斷,她冷聲一嘲:“貴妃生下三皇子已時刻十數年,卻還是記性好記著孩子哭鬧要做什麼。可惜孩子又都不是生得一個樣,你也不都是人家孩子的母親,怎麼就知道瑞兒不是鬧瞌睡。”
她眼眸一凜,直視戚貴妃道:“還是戚貴妃從一開始就知曉瑞兒哭鬧不是突然的。”
而是你做了什麼事,才惹得孩子哭鬧。
剩下的話趙淑妃不曾說出口,說話留一半,其中深意等別人細想,才是細思極恐的。
晉元帝眼眸一沉。
戚貴妃笑道:“妹妹說笑了,姐姐福薄,當年沒能保住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又累得養在自己膝下四公主也後面去了。上天垂憐好不容易才得了三皇子自是小心翼翼的。”
“陛下,臣妾覺得皇長孫哭鬧怕是我方才抱他時,不小心碰到了什麼地方才致使的。不如讓宮人瞧一瞧是否哪裡有什麼傷口。”
晉元帝瞥了眼乳母懷裡的蕭瑞,點了點頭。
果真在蕭瑞腰側發現了一塊兒淤青,孩子面板本就雪白,那淤青看起來就更加觸目驚心了。
戚貴妃更是掩面驚呼一聲。
伺候蕭瑞的乳母與趙磬瑤一同跪下,冷汗涔涔。
晉元帝冷聲道:“你們便就是這般伺候皇長孫的?該殺!”
趙磬瑤冷靜道:“回父皇,瑞兒事事皆呦兒媳親自動手,此淤青定然不是之前就有的,而是今日才發現的。”
做母親的趙磬瑤自然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此狠手,趙磬瑤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掐在掌心處。
戚貴妃試了試眼角的淚水道:“二皇子妃為皇長孫母親自然不會是她,定然是身邊伺候的下人不夠盡心欺上瞞下傷了皇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