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是宮裡的人?”容渢懶懶地開口問。
李媽媽呼吸一頓,不緊不慢道:“姑娘怎麼知道。”
容渢笑笑:“容侯府也還算富貴人家,祖母身邊的秦媽媽我覺得就是極懂規矩進退的人,可見了李媽媽才知道一言一行皆有其動作,若不是宮裡的人,那也怕是皇親貴胄裡專門教養貴女的媽媽。”
李媽媽:“姑娘聰慧。”
容渢忽然有些好奇,粼粼的金光碎在她的眸子裡,一點點暈成光點:“祖母既然安排你來,想來你她們的打算,媽媽在宮裡的身份想來不低,可有伺候哪位貴人?”
李媽媽神色一黯,未動聲色:“能入皇城,在陛下身邊伴駕的都是貴人,老奴年逾五十,已經記不清了,唯獨記得一人陪伴陛下多年,長久不衰,如松樹長青,可最後也是敗了。”
容渢細細聽著:“可是那位蓮妃娘娘……”
李媽媽心頭猛地一跳,訕訕道:“姑娘也曾聽說過她,她可是謀逆罪臣之女,自戕後宮,雖陛下惦念舊情保留她品階封號,可無疑廢黜。”
語音一頓,她定定地看著容渢,聲音微沉:“今日老奴給姑娘上第一課,一旦進宮,萬不可提起蓮妃二字,曾經有人想以蓮妃舊態邀寵,轉眼就被打入冷宮,家人求情也遭到貶斥,這人是逆鱗不可觸碰!”
“蓮妃當年家中如日中天,可陛下忌諱功高蓋主,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姑娘進宮也不為的是家族長存,謹小慎微四字是全當老奴送給姑娘的微薄禮物。”
說著就是一拜。
李媽媽說話推心置腹,教容渢一時看不清她的本意,對李媽媽容渢既有防備,因她是祖母送過來的人,又有些許不喜因她看自己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箇舊人。
謹小慎微……
容渢著實不喜,她上輩子不也是謹小慎微,可還不是落得慘死,輕輕勾起一個恣意的笑容:“多謝李媽媽肺腑良言,可若一輩子都要活在別人陰影之下,那還不如恣意妄為過一次,與其憋屈過一輩子,我到還是希望自己過得任性。”
李媽媽彷彿被重錘擊了一下,身形不穩地晃了晃,又連忙穩住,那個熟悉的身影幾欲和容渢重合,想要眼淚盈眶,可偏偏不得不剋制住。
她拔高聲音道:“姑娘那可是皇城後宮!”
多少人死在那裡都無人知曉,金碧輝煌,碧樹瓊花,可底下埋的流的鮮血大概可以聚成了一條河流。
“由不得姑娘任性,你若離經叛道即便得了陛下喜歡,可也不長久,人該往前看。”李媽媽拼命壓抑著內心。
容渢:“是嗎?人該往前看,李媽媽這是替舊主說出來的話?說得明白點,替蓮妃娘娘說出來的。”
冷冽如斯的聲音像是帶著冰凌刺痛李媽媽的耳膜,她臉色一變,低垂下頭不語。
容渢失了興致,閉了閉眼:“今日李媽媽守了我大半日,也該累了,去歇著吧。”
她將頭埋在軟枕裡,思緒一刻不曾停歇,蓮妃……她本也是猜測,可不想真叫她猜對了,當年蓮妃因母族獲罪,身邊之人一律打殺,為何會反倒留一個李媽媽逃了出來?
她實在想不通,那祖母她們可知道李媽媽以前的身份,現在李媽媽可真成了一顆燙手的栗子落在她的手裡。
雲宵回來,又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容渢問:“五妹妹那兒怎麼樣了?”
雲宵回道:“換了一個年級小的丫頭替了若嬋,叫半夏,稚氣未退,婢子瞧了也不大壓得住儀月樓的人。”
容渢眼睛都不抬:“祖母這是怕去了一個若嬋再來一個得力的丫頭,怕不是要讓五妹妹鬧翻了天,那丫頭管不住儀月樓的人,自然事事都要五妹妹多多費心一些,也省得她整日多想些有的沒的。”
可容漣今日的下場還完全不夠,她要更多,更多,要讓容漣萬劫不復。
“六姑娘說想來見見姑娘,可要請來?”
容渢搖了搖頭:“算了,我累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