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卻搖著頭,半眯著眼道:“不對,不對。我在影梅庵見過你,庵廟裡的姑子都叫你……奚娘子,你在庵廟住了多年也算是半個出家人,怎麼好好犯了戒進了侯爺的後院。”
他譏諷地笑了笑,轉而看向容侯爺:“侯爺在青州做了多年的土霸王,倒是什麼都葷素不忌了。”
容侯爺連忙拱手:“元裔君,周氏只是無意衝撞,還請元裔君寬宏處置。”
說著又暗自瞪了周氏一眼,若不是她膽大說元裔君是個閹人,現在他又怎麼會抓著一些小事兒來出氣。
謝予雙唇血色極淡,挑眉道:“本君是個閹人,沒什麼氣量又能做到寬宏處置。”
週四眼見情況不對,連聲賠罪:“婢妾是個粗鄙沒有見識之人,說話衝撞了元裔君,還請元裔君責罰不要牽連侯爺。”
她語詞懇切,聲聲柔弱,容侯爺見了硬起來的心又軟了幾分。
謝予歪了歪身子,刷地一下張開扇子目光落在扇面上,這是上次小騙子拿來砸他的摺扇,扇骨觸手溫涼,好東西倒是不少。
應其見自家主子在出神,冷聲道:“你不過就是一個妾室,有多大的臉敢說不要牽連侯爺,我家主子是公正之人,你的錯又怎麼會歸結在侯爺身上。”
謝予摺扇一收,輕輕打在自己的手心上:“應其睜著眼睛好好盯著,這周姨奶奶若是有半分不舒服,就讓應書去把杜太醫請進來為她把脈。”
周氏神色一僵,臉上再無半點血色,她連裝暈的事都不敢去做了,杜太醫來了,她假孕的事又怎麼還能包的住。
謝予抬眼看見站在廊下的幾位姑娘,他摺扇一挑,指著容漣道:“本君聽聞影梅庵的奚娘子曾是容侯府上五姑娘的教養夫人,五姑娘來認認,四姑娘也一起來,免得本君誤會了。”
容渢偏了偏眼睛:“我眼拙不如五妹妹對奚娘子熟悉。”
謝予挑了挑眼角,又把目光落在了容漣身上。
容漣身子猛地一哆嗦,她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眼眶一紅,弱弱喚了一句:“父親。”
謝予隱有不喜:“五姑娘是要本君讓人來請人。”
十來步的路硬生生被容漣磨成了兩倍的路程,她站在周氏斜前方,目光和周氏一旦有觸碰後,又驚得一下移開。
“五姑娘若是看不出來,就多看些時辰,時間久了總能看出一些端倪,今日天氣好,日頭也不大,周氏也能堅持跪上一會兒。”
過了許久,容侯爺見謝予擺明了要拿周氏出氣,又不敢多言,生怕牽扯出周氏曾是罪臣之女的身份。
可週氏懷著身孕,他又心裡放不下,眉頭死死地緊鎖著。
“五姑娘看出來了嗎?”
謝予另一手拿著的茶盞忽然脫了手砸在地上,清脆的響聲在凝滯的氣氛中炸開。
容漣和周氏此刻卻是驚弓之鳥,驚得一個激靈。
周氏捂著胸口大口喘著氣,她咬了咬牙,猛地嗑在地上:“元裔君饒命,是婢妾故意趁侯爺前來影梅庵探望五姑娘時陷害了他,婢妾不願在庵廟過著孤苦的日子,以有孕相要挾。”
她沒說一句,臉頰火辣一樣陣痛,現在只有順了元裔君的心,她才能得救。
謝予輕瞟了容侯爺一眼,平靜道:“原來侯爺是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