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身前秦九淵繼續往前走,他們現在似乎是走在後山的那條路上,看樣子是往村裡去的。“在地上等我們上來太浪費時間,葉情跟沈驚雪先回去了,他們說到時候時間來得及回去直接去廟裡找他們。至於那幾個跟我們一起下地的行刑官,也都回去了。”
對,按照時間來算差不多在她目睹開棺後被拉入記憶的那段時間,足夠他們從墓裡上來了。
“對了,你們在棺材裡看見了什麼?”
身前,秦九淵揹著她似乎是嘆了口氣。“棺材裡沒有屍體,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陪葬品,都已經結了一層鏽了。然後你就突然昏迷過去,他們那些人見墓室沒什麼線索,就商量著都上來了。”
所以只有她一個人看到了那段記憶。
或許是因為她肚子裡的東西,也或許是因為“母體”。
而左嵐,最後的結局又是什麼呢?秦九淵說他們開棺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屍體,那是不是說明左嵐躲過一劫,在原來的劇情裡真的跟那個男人離開村子過自己的生活去了?
只是這樣的話,那她們那些女性行刑官晚上入夢之後看到的,穿著嫁衣被釘死在棺材裡的局面,又是從何而來?
顧蛇,這個名字背後所象徵的意義,代表了什麼。
秋玹趴在秦九淵背上兀自沉默下來,這是又一次陷入自己思緒中的反應。身前的男人頓了一下,見她沒提,自己也就沒有說什麼那既然你醒了就自己下來走吧之類的鐵憨憨發言。兩人之間維繫著一種微妙而心照不宣的沉默,往村落的方向走去。
……
“賀新郎,賀新郎……然後是什麼?”
秋玹坐在平房前的院子裡,大概跟剛從廟裡回來的葉情他們說了一遍自己經歷過的那段記憶。
七日後的那段婚禮現場,雖然有許多細節是與夢境中的禮堂相似的,但有些地方截然不同。比如說那個男人突如其來的搶親燒禮堂,比如說最後只來得及看清一雙鞋子的人,比如說公雞,再比如說這段話。
當時她注意到,光怪陸離的賓客寒暄過後,黑皮的主持司儀口中喊得賀詞開始變了。
原先他說的是“新娘娶入門,福祿壽喜都入門”那段,但是現在變成了“賀新郎”。
只是他的口音實在是太奇怪又偏僻了,秋玹原本聽出了那段新娘娶入門是因為後來拉琴瞎子的唱詞。雖然瞎子拉的琴像是索命,但至少他的吐詞還是可以理解且清晰的。
而現在沒有了瞎子的翻譯,秋玹大概就只能從那段詞裡聽懂一個“賀新郎”,其實這三個字原本也是沒聽懂的。只是因為有一次口音實在太過索命的黑皮司儀對著坐在高堂上的父母親戚說了一次“新郎”這個詞,才根據語境意思猜出來的。
“對了,你們之前不是說在夢裡也經歷過一次成親現場嗎?”秋玹看向四人小隊裡的那兩個男人,“當時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就是代入新郎視角,然後跟穿嫁衣的人拜堂。”沈驚雪介面,“但當時司儀沒有說什麼賀新郎,他說得祝詞就是原來的那段詞。然後我聽見賓客還說了一句,可憐那江氏的美嬌娘。”
江氏,那應該指的是江嵐景,而非左嵐。
可是也不應該啊,江嵐景的婚禮還要再等上個三天才能舉行,那他們在夢裡看到的又是什麼?
男性行刑官代入的是新郎視角。
那應該能夠一定程度上證明新郎的身份吧?
秋玹現在覺得最奇怪的事情是,無論是剛剛結束的左嵐的記憶,還是那些個被拉入夢境中代入的記憶,她一次都沒有看見過“新郎”這個角色。
雖然這個試煉場處處充斥著詭異的婚嫁氛圍,而作為“新娘”,無論是左嵐還是江嵐景,都帶有一定程度上的悲劇色彩。不管怎麼說,新郎這個角色應該與新娘一樣,在一場婚禮中扮演著絕對的重要地位。但無論是秋玹現在看到的,還是村民們的反應,他們好像統統都自動忽略了“新郎”這個角色。
甚至是沈驚雪那樣的男性行刑官所看到的,也不過是第一人稱視角。
第一人稱視角的好處是代入感真實,同時也意味著——
沒有人能“看見”新郎。
沒有人,包括那些代入“新郎”角色的行刑官本身。
這本來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如果不是秋玹現在因為特殊契機而想起來了,甚至她本人在這之前都不會覺得這是一件值得被注意的事情。
他們所有人好像一直以來都被什麼東西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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