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三樓廂房……”那婢女見到華溪煙後,怔楞一下,隨後見到一邊的雲祁,更是整個人呆愣原地。
華溪煙趕忙拉著雲祁上了樓,避免他再禍害天下少女。
二人踩踏樓梯發出的輕微響聲在這寂靜之中卻是分外明顯,沉重而悠長。
不過是剛上三樓,便聽到一陣隱隱的帶著哭腔的尖叫聲傳來。二人對視一眼,朝著發聲的房間而去。
剛剛到了門口,華溪煙的手只是剛剛抬起,那門便從裡邊開啟。
一個女子沒有料到門外有人,驚訝之下“啊”了一聲,將房內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滿房的衣香鬢影之間,華溪煙唯一認識的,便是床前坐著的沈葭了。
華溪煙對著雲祁說了幾句,便讓他走到一邊,自己進了房中才發現,本應該在府中料理兄弟後事的李獲真竟然也在。
一位名伶正小心翼翼地拿著冰塊給李獲真敷臉,見到華溪煙進來,眼中閃過一抹驚豔,手下的力度不由得大了幾分。
“滾下去!”李獲真朝著那名伶劈頭蓋臉便是一巴掌,怒吼出聲。
女子忍著委屈受下一巴掌,慌慌張張地捂著臉離開,本就古怪的房間如今更是古怪了幾分。
“大哥朝著那女子發脾氣做什麼?”鄭婉從未外邊邁步進來,見到李獲真紅腫的臉不由得一愣,慌忙上前道,“大哥的臉怎麼了?”
李獲真微微偏頭,躲開鄭婉就要覆到自己面上的帕子,不鹹不淡地道:“弟妹不在家中料理弟弟的後事,來這裡做什麼?”
鄭婉也意料到了自己剛剛的舉動不甚合適,於是也尷尬收回了手,後退兩步道:“我是將王二小姐請過來,詢問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如今是大年初一,你便將王二小姐帶來這種地方,可是合適?”李獲真的語氣是罕見的嚴厲,瞪著鄭婉的眼睛似乎是在控訴著她如此舉動是多麼不妥。
見到面前這個狀況華溪煙不由得笑了,李獲真現在這樣子是忘記今天早上他是如何當街攔著她的馬車質問的情形了麼?
“我……”鄭婉不過是吐出一個字,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開口,不由得轉頭看著華溪煙,憔悴的臉色更為楚楚可憐。
華溪煙沒有功夫理會那二人究竟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抑或是在做戲,只是上前一步,看著那床上的女子,開口朝著沈葭問道:“沈葭姑娘,這是怎麼回事兒?”
華溪煙話落,床上的女子再次尖叫一聲,抱著頭朝著床裡縮,嘴裡連連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床邊一群人趕緊上前輕言細語地安撫著似乎是崩潰了的女子,一時間嘰嘰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改剛才寂靜的模樣。
沈葭從床上做起來,走到桌邊,看了一眼李獲真和鄭婉的方向,轉頭衝著華溪煙道:“她是流光。”
原來這便是鄭婉口中的證人!華溪煙點點頭,轉頭看著床上的方向,正好見到抬起頭來的流光,不由得一愣。
沈葭將她驚愕的面容看在眼裡,低聲問道:“像麼?”
華溪煙看著沈葭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並未言語。
沈葭眨眨眼,嘆了口氣道:“今日早晨我們得到了訊息,上來之後便看到……她已經是這樣了,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神智都有些不清。”
華溪煙轉頭看著床上那瑟縮著的可憐女子,見到那張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面容之時,心下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像麼?也不盡然,不過是三分罷了。難得的是她是一雙丹鳳眼,和她微微上挑的眉眼正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若是具體說是什麼差別,只不過是她的眉眼並沒有華溪煙那般清凌,而是帶了幾分風塵之氣。
“昨天下午的時候李三公子便去了流光的房間,據說是半夜時分離開的,但是不料,竟然掉入了湖中……”沈葭說著,嘆息一聲,面上帶著幾分同情與無奈的神色。
忽然間,流光的尖叫聲再次響起,華溪煙一看,是鄭婉走到了流光的床榻之邊。
“流光姑娘,你不要害怕。”鄭婉柔柔的聲音響起,似是春雨般潤物細無聲,“沒有人說是你殺人,你可是願意和我回李府?”
“李府?”流光怔楞片刻,隨即急忙搖頭,“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若是去了李府,你以後便不用笑臉迎客,那可是一輩子都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華溪煙低婉的話語剛落,便見流光急忙點頭,口中不停地道:“不去,不對,我要去李府……帶我去李府……”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模樣明顯是魔怔了,幾位女子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都是難得一見的同情與惋惜之色。
而華溪煙只是盯著那女子,似觀察,似探究,但是細細看去,只見一片靄霧迷濛,難以窺其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