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宣看了華溪煙一眼,那眸光幾乎與他的烏髮一般深沉,看不清其中神色,隨即他轉身,跳下了矮牆,無影無終。
“華姐姐,他這是幹什麼?”楊瑾容慘白著臉,顫聲問著華溪煙。
“我不知。”相比之下,華溪煙的聲音淡然許多,但是有著一絲尋常不可見的疑惑與迷茫。
“他說日後要與我比試,我當如何……我那三腳貓的功夫必定不是他的對手……我怎麼辦……”楊瑾容兩根手指緊緊絞在一起,頗有些不安地道。
華溪煙倒是有些迷惑:“你是弘農楊氏的小姐,他還能怎麼著你不成?”
楊瑾容慘白的臉色並沒有因為華溪煙這句話而有分毫好轉,她只是搖搖頭,髮髻上豔麗的翡翠珠花更襯得她眸光空洞:“可是他不是……他心狠手辣……我怕……”
華溪煙並不知道楊瑾容語無倫次的話代表了什麼,她只是知道,楊瑾容被嚇得不清,於是那天的好心情也都消散於無形,早早便將楊瑾容送回了驛館。
將此事轉告了楊瑾程和雲惟,那二人卻是同時蹙眉,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仝宣是好戰不假,但是從未到與女子一較高下的地步。”楊瑾容緩緩搖著摺扇,“他不過是隨便一客套罷了,你們無須在意。”
客套能將楊瑾容嚇成這副模樣,她覺得也很是神奇。
“文官會試結束,你們是不是要離開了?”華溪煙忽然想到了此事。
雲惟點點頭:“三日後便回京覆命。”
“又要回到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當真是不爽啊!”楊瑾程一下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懶散地靠在椅子上,沒骨頭一般。
“呆不了兩日你便回了你弘農,你有什麼怨天尤人的?”看著好友這幅樣子,雲惟頗為不屑地冷嗤道。
楊瑾程撇嘴,片刻之後端坐起身:“華小姐,你會去送我們的吧?”
華溪煙眨眨眼,淺笑道:“自然會的。”
雖說她和這幾人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對著幾人的印象相當不錯。楊瑾程的熱性隨性,雲惟的外冷內熱,楊瑾容的活潑天真,還有云祁,那個聖天所有人心中如神祗般的公子。
短短的時日內,這些人給她的幫助不計其數。若是沒有她們,她自然不可能這麼快地扳倒孫家。這些人去搜羅孫㫥的罪狀,審問其門客,去景山查探塌方事實,甚至是將孫㫥一些不為世人所恥的私密愛好和孫沐揚的秘事都挖了出來。
這種種樁樁,談何容易?
一個簡單的“謝”字已經不足以表達她的感受,她也知道,幾個與常人心目中截然不同的高門權貴自然不會在乎那一個庸俗的謝字。
很快到了京城使者回京的那一日,而云祁依舊沒有出現。
“堂兄向來瀟灑慣了,此次來易縣,便是隨心之舉,本就無要事在身,若是先離去了也不是沒有可能。”雲惟衝著下方的華溪煙解釋道。
華溪煙輕笑,緩緩開口:“雲公子事忙,我自然是知曉的。”
雲祁何種人物,難不成去哪裡還要和她報備一下不成?華溪煙想著,忍不住搖搖頭。
她很有自知之明,才沒有那麼自戀。她又不是他的誰。
“華姐姐。”楊瑾容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紅著眼眶走到華溪煙身邊,噘嘴到,“我捨不得你。”
華溪煙抬手,很是溫柔地撫撫楊瑾容的發:“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也是知道的。”
本來還好,聽到這話,楊瑾容的淚珠像是不要錢一般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