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獄卒帶著華溪煙出來的時候,她正看到那人在不遠處一株老槐樹下懶散地靠著。
她幾乎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華溪煙想著,在她印象中,這人一直都是溫潤如玉,一絲不苟的,雖說他的面容上常常擒了笑意,但是那雙幽暗的眸卻是脫離了面容一般,是超乎尋常的冷靜與深沉。
微風下不時有樹葉墜落,但是沒有一篇掉落他的身上。漫天飛葉中,他孑然而立,自成一方天地。
“獄卒大哥,家父還望多加費心。”華溪煙轉身,衝著身邊的獄卒有禮說道。
那獄卒露出一抹有些窘迫的笑意,似是不敢看華溪煙豔麗的面容:“華小姐放心便是,華縣令是個好官兒,咱們定當好好照拂。”
華溪煙朝著獄卒頷首示意,便朝著雲祁走去。
雲祁微微眯著眼,看著那周身素淡的女子緩緩朝著自己走來。
二人上了那輛古樸低調的馬車,雲祁懶散開口:“可是得到了什麼訊息?”
華溪煙點點頭,將華縣令所說之事對雲祁轉述了一遍,自袖中拿出那兩卷畫軸遞給他:“這便是父親口中之人。”
雲祁接過來細細地看了,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我會派人去查。”
“多謝!”華溪煙點點頭,清聲致意。
雲祁瞥了華溪煙一眼:“沒了?”
華溪煙攤攤手:“沒了。”
雲祁沒有介面,片刻之後轉了話題:“聽說你和文宣侯相處地不錯。”
“是不錯。”華溪煙很是誠實地點點頭。
“也好,文宣侯是個不錯的靠山。”
“我也是這麼覺得。”
“好好利用。”
“……”華溪煙凝眉,想著你說的這麼直白真的好麼?
“我以為上次的事情過後你會對孫家有什麼動作。”
華溪煙緊緊跟著雲祁跳躍的思維,開口道:“哪裡話,我能對孫家做些什麼。”
雲祁緊緊盯著華溪煙,明顯不信她這一通胡言亂語。
事實證明,雲祁的想法是正確的。
這一日,也便是華溪煙去探監的三日之後,易縣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
大清早,便有人在易縣縣衙擊鼓鳴冤,狀告當今嵺州知府。
得到訊息的華溪煙早早地便在問夏的陪同下前往縣衙觀看這一通好戲。
果真人都是好事的動物,華溪煙想著,最近時間嵺州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不光是雲楊兩家的人,還有文宣侯,也在不久後來到了這縣衙之內。
由於此事事關孫知府,華縣令又在牢內,所以此案無人主持,只要由郭焱先行代理。
趙老坐在一邊陪審,見到華溪煙進來,忍不住一陣刺撓,想著一個女子上大堂來做什麼?
但是文宣侯卻是緊緊領著華溪煙,那態勢似乎是怕她跑了一般,甚至還給她設了個座位和他一起坐,兩人不時地說著什麼,不知是華溪煙說了什麼,文宣侯時不時地捧腹大笑,顯然心情極為愉悅。
看著華溪煙豔麗的面容,趙老覺得華溪煙肯定是耍了什麼狐媚子的手段,將文宣侯哄得團團轉。
雲祁雲惟幾人也找了位置各自坐下,郭焱這才著人把那女子傳喚上來開了堂。
“堂下何人?”郭焱拍了一下醒堂木,威嚴開口。
那女子跪下,衝著上方恭敬阿拜了幾拜:“民女柳媛,乃是城外不遠處一莊中農婦。”
“所告何人?所謂何事?”郭焱接著問道,方正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義正言辭的神色。
“民女狀告當今嵺州知府孫㫥,草菅人命,強搶民女之罪!”
那女子一字一頓,口齒清晰,字字鏗鏘有力,沖人心扉。
“胡說八道!”身體已經好了許多的孫沐揚也來了這府衙,聞言忍不住站起身,怒斥出聲。
“坐好!”趙老面色大怒,衝著孫沐揚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