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靜太妃睡著的功夫,白楹去了宸極殿一趟。
先前說過,國師塔主人的義務就是輔佐皇帝,保大煜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然,國師大人的德行大家也都清楚,他雖為國為民肯不辭辛勞東南西北地跑去救援支助,但本質還是不食人間煙火,不通俗事宛如天上明月。
早在新帝即位前,國師大人就有意無意地暗示白楹,接下的任務全權交由她負責,以往國師大人怎麼做的,白楹就要怎麼做。
以白楹的性格,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完美。
新皇年輕,雖有內閣老臣輔佐,但到底底子薄,很多事情一竅不通,就是掰碎了一點點塞到他腦子裡,恐怕也尚不能理解。
白楹沒有國師大人那種好運氣,可以雙手一攤萬事皆安。新帝生母出身低微,又早早亡逝,他既無母家,又不能和梁王餘下子嗣多加聯絡感情,朝中大臣雖表面恭敬,但也只是礙於傅南岐惡名,不得不低頭罷了,真正為他著想的人沒幾個。
這種情形,少不得白楹為他多費心思。
白楹:忽然感覺自己成了輕風2.0,還是升級版保姆的那種T^T
“白姑娘,您來了。”站在外頭的是高公公,這些年明裡暗裡他也給了傅南岐不少幫助,不管是看在先皇后的情分上,還是另有所謀,傅南岐都承了他的情,梁王逼宮那一日,他便早早讓人護送他到宮外宅子裡避難,新帝登基,身邊無可用之人,問過他意見,才把人又弄宮裡來。
說實話,經歷了那一場血腥場面,再看見熟悉面孔,白楹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悵然。
“高公公。”她笑道,“您還好嗎?”
對長者不由自由就會帶上敬稱,但如今的白楹可不是高公公能高攀得起的了。
他忙擺手,一臉笑容道:“多些白姑娘關懷,老奴很好。您是來找皇上的嗎?”
白楹點頭道:“是,我有事求見皇上,麻煩公公給我通報一聲。”
“應該的,應該的。”高公公佝僂著腰進去了,心裡忍不住感嘆,誰能想到,幾年前被嫡公主欺負的那個小姑娘,會有這麼大造化。
不僅讓秦王深愛,又是淮南王府失而復得的珍寶。
不過白楹讓人喜歡的從來不是這些後臺。
即便是對高公公這些人,她也是一如既往友善尊敬,那種善意是發自內心的,在她看來是理所應當而非刻意對待。
這就讓人很舒服。
上一個讓高公公另眼相待的,還是先皇后。
只不過先皇后是仁愛,白楹是平等。
前者不管性情如何到底出身北氏一族,身上少不了世家的驕傲,而白楹,她一個生長在五星國旗底下的五好青年,再怎麼優秀天才在泱泱華夏也自認只是個普通人啊。
身份不同,處境不同,自然不可能相較而論。
這樣想著,高公公面對正在習字的新帝彎腰行禮,恭恭敬敬道:“皇上,白姑娘有要事求見。”
傅景一聽,手一哆嗦,辛辛苦苦寫好的字全毀了。
他心想白姑娘是不是來找他麻煩的?可聖旨是秦王讓他下的啊,就算要找麻煩,也不能找他啊。
人就在外頭,不能不見。
傅景表情像是要哭了,第一次覺得皇叔太討厭,這種得罪人的事情竟然讓他幹。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練的字,狗爬一樣,不堪入目。
他沮喪道:“請白姑娘進來吧。”
雖然白楹已經認祖歸宗,但霍氏族譜上依舊沒劃掉她的名字,淮南王妃等人也尊重她的意見,沒有強制性要求她改回“沈”姓。
所以如今,大傢伙都一致默契老樣子稱呼白楹。
天早已經涼下來,傅景從小營養不良,身子骨不比同齡人,殿內燒著地龍,白楹一進來就感覺熱氣撲面而來。
她屈膝行禮,傅景忙不迭從上頭下來扶著白楹,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熱的,額頭上都冒出細汗,道:“姑娘,您,您別這樣。”
白楹道:“禮不可廢。”
傅景道:“姑娘與皇叔於我有大恩,不必行禮。”
小孩子固執,白楹只好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