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沒有資格安慰懷陽郡主任何。
白楹輕輕牽住了懷陽郡主的手,和她說起了上輩子小時候的事情,“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看著長輩乾瘦的手,佈滿皺紋的面容,我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死亡。”
“我依偎在她懷裡說,你可不可以不要死,一輩子陪著我,求求你不要死。”白楹露出笑容,有些惆悵,“長輩摟著我笑我傻,死不死,並不是人為所能控制的,如果可以,她也想陪我長大,陪我到老。”
“我就很傻氣,很悲憤地說了一句,你不要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懷陽郡主沒忍住彎起唇,看著白楹,似乎沒想到她小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白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長輩讓我不要說傻話,我卻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央求她答應我,不要死。”
“她沒辦法,說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懷陽郡主的神情逐漸落寞下來。
白楹道:“雖然得到了承諾,但那個晚上,我卻做起了長輩離世的噩夢,我甚至想,哪一天我死了,世上是不是就不會再有我這個人,我或許變成了空氣,又或許沒留下一點痕跡。想想真可怕。”
懷陽郡主感傷道:“是啊,人這一生,無論如何,都是要走到盡頭的,但我不甘心多年後閉上眼,世上再無我,我不甘心只是芸芸眾生中微不足道的塵埃,我……”
“你也想要長生嗎?”
她啞然無聲,囁嚅道:“長生……太孤獨了……”
白楹笑了,拍拍她額頭,“所以啊!想讓你如願太難了!”
懷陽郡主垂頭喪氣,兩人走在去太學的路上,都沒有進去,只停留在外面的樹蔭下,遙遙望著裡頭高閣。
“阿楹。”懷陽郡主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如果可以永遠不長大就好了。”
白楹:“孩子都有了,還說這種傻話呢?”
懷陽郡主眼眶一紅,輕聲說:“哪怕母親和大嫂她們再寬和不過,我也還是覺得,最快活的時光就是在閨閣裡,大家一起在太學讀書。”
那是她一生中為數不多的無憂無慮。
白楹輕輕笑了,“我也是。”
懷陽郡主眨了眨眼睛,回頭道:“你看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這樣很好。”
通常有這樣性情的人,身邊都有很多愛她的人。
白楹陪著懷陽郡主往回走,一路上無話。
她們將宮中的路都走了一遍,將周圍景緻悉數收納眼底,直到懷陽郡主忍受不了頭頂烈日,兩人才分開。
“我去壽康宮陪著太后,你回景玉宮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