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藏著事的緣故,白楹晚上就沒怎麼睡好,第二天起來眼睛下面微青,平日裡靈氣的眼眸也分外黯淡,整個人沒什麼精氣神,看著都讓人揪心不已。
丁元說:“姑娘昨夜沒休息好嗎?是不是做噩夢了?還是身子又開始不舒服?”
“睡不安穩。”
丁元去拿了國師大人留下的安神香,還有一點兒,她想著國師大人反正都快要回來了,這一點兒用了就用了,等國師大人回來,姑娘是要什麼沒有?
白楹犯困,見此也沒阻止,她吃了點東西又回屋繼續睡,快午時了,才慢慢醒過來。
丁元給她梳髻,果然人睡足了覺就是不一樣,鏡中姑娘白皙如玉的臉上還帶著剛從被窩裡出來的紅暈,像是被上了一層薄薄胭脂,自然又嬌美。
丁元誇道:“姑娘真好看。”
白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興致不高的樣子。
因為要出門,丁元給她把斗篷帶上。
斗篷是嫩黃色的,但裡頭衣裳卻是竹青,丁元說:“這顏色未免太沉悶了一些,不適合姑娘這個年紀的,不如換一身吧。”
白楹不願意換,“去見姑娘又不是去見男的,隨便穿穿就行了。”
說到這個,丁元又想到昨天的事。
她沒了轍,只好由著白楹。
白楹到四季樓的時候,發現武安侯府的馬車已經停在外面了。
她看了一眼,徑直往上走。
秦畫快定親了。
這件事雖然沒多少人知道,但只要有心人隨便打聽打聽,就能打聽出來,秦畫一直和祖母孃家宋家走的很近,兩家也是自小都玩笑說要再做姻親。
白楹進去的時候,就看見秦畫趴在窗戶那,眼神充滿憂鬱,而桌上攤著一幅畫,窗外的風吹進來,畫被吹的鼓起一個包,秦畫竟然也沒看沒管。
這不太像是她的性子。
秦畫自幼喜好書畫詩詞,是貴女中破有名氣的才女,不出意外也是該被人吹捧簇擁著長大的,但就是因為她太鍾愛這些,不好好和貴女往來,落在別人眼裡便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不少人背地裡笑話她“書呆子”“木訥”。
這些秦畫都知道,她不以為意,秦眉要為她出氣,她還阻攔,半害羞半感動地說:“二姐姐,她們都是嫉妒我才說這些話的。”
秦畫只愛她的詩詞,書畫,旁的姑娘屋子裡不是胭脂水粉就是首飾玉器,唯獨秦畫不一樣,閨房素淨得除了詩集就是畫卷。
她有多愛這些東西,身邊人都知道。
所以,肯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白楹沒去叫她,秦畫穿的厚,屋子裡還有炭盆爐子,吹一會兒冷風不會著涼。
白楹走到桌前,拿了乾淨的茶杯把畫壓住,這才讓它不至於被風吹得一下卷邊兒,一下鼓包。
她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這幅畫。
跟她在秦畫閨房裡看到的名家大作不一樣,這幅畫雖然不差,但還少了一點深厚底蘊。
白楹猜想畫的人應當不超過二十歲。
畫上有山有水,有寺廟,長長階梯一眼望不到頭,兩邊還種了高聳入雲的古松,亭子掩在其中若隱若現,看這裡有點像九龍寺。
畫的中間部分,階梯上站著一個小女孩,紮了兩個小揪揪,身穿鵝黃色的春衫,她好像在走臺階,又好像是累的想要直接坐下來。
微微回頭,露出半個側臉。
這個小女孩是這幅畫中畫的最精妙的一部分,原本平平無奇的靜物都彷彿因為她而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