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主事老人行雲流水般跪伏在蕭聰身前,誠惶誠恐,蕭聰哪受得這般大禮,趕緊俯身相扶,
“前輩快快起來,蕭聰到底還是晚輩,理應是晚輩為各位前輩行禮才對。”
此話一出,四位主事老人跪得更堅決了,
“哎呦,尊上這是說的哪裡話,可折煞老朽了,尊上若是給老朽行了禮,那老朽直接撞死在這寨門上算了。”
蕭聰幾次都拉不起來,無奈道:
“前輩趕緊起來吧,時間不早了,晚輩還有要事與前輩相商,咱進寨去說。”
四位主事老人這才起來,分至寨門兩側,恭敬道:
“尊上請。”
蕭聰懶得再跟他們糾正稱呼等細節,帶著星流雲等人大大方方地踏進寨門。
南宮傲在後面小聲對荊啟賢道:
“尊上喜歡人家稱呼他為蕭四少爺,我們都這麼叫,你們也跟著這麼叫吧。”
荊啟賢煞有介事,一張大嘴撇的極是誇張,
“那怎麼行,絕不能壞了禮數!”
南宮傲無奈搖頭,只好將蕭聰之前對付他們那套說辭搬了出來,他指著前面的星流雲等人道:
“看見前面那幾位了嗎?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最為魁梧高大的那名年輕人叫歐陽尋,是四大王族之一歐陽家的公子,身材頎長,面相最俊美的那名年輕人叫星流雲,他身邊那位貌若天仙的女娃娃叫幽女,這倆人是親姐弟,也是四大王族之首星家的公子小姐,他們跟尊上都是同輩相稱,你在這兒自降輩分,讓他們如何自處?”
荊啟賢一臉無謂之色,
“沒事兒,各論各的。”
南宮傲見荊啟賢如此頑固,恨得直磨牙,
“你個老匹夫,沒聽人常說恭敬不如從命嗎?拿你當人看,非得往驢廄子裡鑽,你一口一個尊上喊著,大家都不得自在,腆著一張老臉做那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還落一個不是,何苦來哉呢你!”
聽見南宮傲說這話,荊啟賢不禁有些意外,
“你個南宮老匹夫,一向最喜歡裝什麼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怎麼今天也暴起粗口來了,你這是要晚節不保的節奏啊。”
南宮傲額頭上爬滿黑線,抿著乾癟的嘴唇,定定地看著荊啟賢,卻不說話。
荊啟賢被被看得有些發毛,擺擺手道:
“罷了罷了,你說得對,恭敬不如從命,既然大家都這麼叫,那我也懶得做那顆老鼠屎,免得出了什麼意外,惹得日後你們那幾個老匹夫笑話我。”
南宮傲翻了個大大的的白眼,
“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害我浪費這麼多唾沫。”
荊啟賢搖頭微微一嘆,而後卻又與南宮傲相視一笑,二人心照不宣,相與往前走去。
城寨圍牆與街市之間有一環形空地,之中生靈寥寥,那些被放養在這裡的古獸,紛紛前來向蕭聰虔誠拜謁,蕭聰邊走邊不時回禮,看似有些隨意散漫,卻也是沒有辦法,不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而是倘若逐個停下來鄭重回禮,那樣實在是太麻煩了,等進了街市中,還有更多這樣的場面,反正早晚都得如此,索性從一而終。
大街上人頭攢動,萬人空巷,訊息早就傳到了這裡,正如蕭聰所料,城寨中的所有人都像是期待奇珍異獸的看客般湧到大街上,踮腳翹首爭先恐後,雖然心思大多出於敬畏,但也肯定有好奇摻雜其中,見那傳說中的年輕人踏進街市,顧不得多看兩眼,便如潮水般跪伏在地上,齊聲道:
“拜見尊上。”
蕭聰幾番躊躇之後,於街口駐足,整理衣衫,拱手朝道旁烏央央的自由民們鄭重作了一揖,而後直起身來,不急不緩地往前走,走到街市盡頭,回過頭來,再次向自由民們作揖致禮,最後才踏進前面不遠的木製閣子中。
廳堂裡,被四位主事老人稱為蒙師的老者讓人攙著下了堂,此時正佝僂著身子站在堂下靜靜等待,蕭聰一進廳堂,他便要顫巍巍地屈身行禮,看得蕭聰心驚膽戰,生怕他那一身酥脆骨頭一不小心散了架,
“老朽陳茂才,拜見尊上。”
蕭聰眼疾手快,下意識地拖住老人的身子,大驚失色道:
“前輩定是當年蕭家送進大荒來的賢哲吧,您的禮蕭聰萬萬受不得,要行禮,也該是蕭聰對您行禮才對,絕沒有讓您屈身的道理。”
看著盡在咫尺這風燭殘年的老人,蕭聰眼睛不禁有些溼潤,以他的才學,本可以在外面無限風光,卻拋卻名利,為了那崇高的理想歷經千辛萬苦到這兒來,櫛風沐雨啟智消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什麼他孃的是偉大,這他孃的就是偉大!
老者笑容可掬,略微帶了點歉意,
“老了老了,本以為這一禮還能彎得下去,看來身子骨確實是不行了,尊上多擔待著點吧,老朽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蕭聰狠狠搖頭,氣息起伏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