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可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場老將,他們見過許許多多的軍陣,但是這樣嚴整的軍陣卻很少見到。按理說,明軍是結不出如此軍陣的才對啊。
不過,入關以來的連戰連勝還是使得這些清軍將領對南方的明軍不屑一股,特別是他們注意到了明軍裝備了大量的火器之後。
畢竟,明軍的火器是什麼德性,對自己人殺傷有多大,他們還是瞭解的。裝備得越多,說明這支部隊的近肉搏能力越差。估計又是朝中哪個大臣出的餿主意,要靠火器對付騎兵了。
而且,讓那幾千綠營兵,漢軍先衝上去,若是能一舉擊潰固然好,便是不行,也吸引了明軍的大部分火力,然後滿洲騎兵再出動,齊射過一輪的明軍火槍兵必然大亂,那些所謂的火槍火炮,也必然失去作用。
這樣的情景,尼堪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
這幾十年以來,無數事實都已經證明:要是真的打起來,所謂的火槍軍陣,根本頂不住騎兵的輪番衝擊。
而且,他們也還都注意到了,這支明軍雖然背靠村落,但除了軍陣前方的盾牌之外,似乎並沒有修築什麼防禦工事,既沒有壕溝,拒馬,也沒有胸牆。由此可見,領兵的主將應該是個外行,他可是在對付真滿洲騎兵,居然如此大意。
想到這裡,尼堪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似乎勝利就在眼前,他不再猶豫,隨即下令手下騎兵開始攻擊,綠營兵舉著盾牌,成方陣佇列往前推進。
與此同時,滿清軍陣兩翼的兩個牛錄騎兵也接到了命令,隨即策馬前衝,他們的任務是騷擾掩護那些綠營兵的衝鋒。
兩軍陣前再次響起了轟隆隆的馬蹄聲,這兩隊清軍騎兵在距離明軍陣線一百步左右的地方開始減速停下。見對面的明軍軍陣依舊毫無動靜,這兩支更加囂張,隊伍中傳出了古怪的嚎叫聲,氣焰極其囂張。
隨後,這股八旗兵開始緩慢進入六七十步左右的距離,然後三五成群,在軍陣前橫向策馬賓士,並在馬背上使用騎弓朝著對面的明軍軍陣拋射。
這是兩軍交戰,騎兵攻擊中極其常見的打法,目的就是震懾挑釁敵人,以及引誘敵軍軍陣之中的火器射擊,然後藉著裝彈的空隙,發起猛攻。
不過,這樣的攻擊對於裝備精良,陣型嚴密的軍陣來說,基本上是無效的,五百多支輕箭劃過半空,朝著明軍軍陣所在的區域落下,滿清八旗兵的箭術十分精湛,但在全副武裝的明軍軍陣目前,卻幾乎沒有作用,除了幾聲慘叫之外,便只剩下了箭矢撞擊鐵甲的叮叮噹噹聲。
這就是裝備精不精良的問題,這個時代的大戰,若是沒有甲冑,那無論士氣多高,也是無用的,便是這一輪最常規不過的輕箭拋射,就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了,哪裡還能有什麼近戰肉搏的能力?
與此同時,面對清軍的進攻,薛老二也沒有被動挨打,軍陣前方,盾牌的缺口處,數百名明軍弓箭手立即發動了反擊,步弓的威力要遠大於騎弓,密集的破甲箭飛竄而出,十幾匹清軍戰馬在箭矢的呼嘯聲中倒下,甚至還有明軍的箭矢直接射中了沒有甲冑掩護的馬腿。
中箭倒下的十幾匹戰馬在地面上奮力蹦躂著四個蹄子,痛苦地嘶鳴著,身下不斷流出烏黑的血水。剩餘的滿清騎兵見勢不妙,趕緊後撤。
尼堪見狀,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這個時候,六千多綠營兵,漢軍已經以方陣的形式直接推進到了距離明軍方陣一百五十步左右的位置。
他們的陣型也十分常規,第一排是密集的盾牌手,往後則是弓弩手,長槍手和刀盾手組成的遠近戰力。還有一些手持火器的綠營兵則是率先衝到了兩翼七八十步的地方射擊挑釁。
不過,面對踩著鼓點往前推進的這些清軍炮灰,薛老二並未下令大軍做出任何反應,整個明軍軍陣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危險一般,靜悄悄的。
只是,當清軍推進到距離軍陣一百步左右的時候,“秦”字大旗登時搖動起來,戰鼓軍號聲更是瞬時響起,三十門虎蹲炮,十門四磅炮同時從盾牌後面露出,並且其後嚴陣以待的炮手立即點火擊發。
“轟!轟!轟轟.....”
明軍軍陣陣前,立即爆發出了一陣密集的爆炸聲,火光劇烈閃爍,白色的濃煙迅速升騰蔓延,形成了一堵煙牆。
數百顆差不多同樣大小的鉛彈從炮口爭先恐後地飛出,然後重重地砸向了清軍陣前的盾牌。這些鉛彈威力驚人,極其輕易地便破開了清軍的盾牌,原本嚴整的盾牌陣型隨著慘烈的哀嚎聲,很快就倒下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