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放肆,可咱們沒辦法。裡面那些都是十幾歲就到軍營的行將,手下管著不少人,軍營裡又沒什麼規矩,他們過來見的,還不是……”雲霓沒說完,只是嘆了口氣,搖搖頭示意上陌繼續往前走。
軍營裡的人脾氣秉性都不好,她們一介女流還是不要惹出別的麻煩。
太后此時還在生著氣,她實在不喜歡那個公主,進宮也有兩天了,除了第一天來拜見過,其餘時候就再沒來過,倒是麻煩比她來得勤快,今兒打了個太監,明兒劃花了宮女的臉,天天嚷著要見明輕言不說,還到處詆譭寧上陌。
因這是外國公主,才沒有理會她,誰能想到這人竟然在背地裡罵太后是老不死的,氣得她幾次都拿出懿旨來,要把人攆回去,幸著皇上好言好語哄著才罷了。
“你說不就是個別國的公主,哀家憑什麼忍她?!”去的時候,太后剛摔了一個唐三彩的茶杯,正準備摔宋瓷花瓶的時候,寧上陌指尖一彈,好歹把那價值不菲的寶貝救下來了,抱著那花瓶,心疼地撫了撫。
正在氣頭上的太后,看見寧上陌那麼寶貝那花瓶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戳著她的額頭就罵:“你個沒出息的,你是公主,人家也是公主,怎麼你就這個窮樣!”
“太后,你就少生點氣吧,你摔了自己的東西,又礙不著她什麼事兒,氣壞了自己多不好啊。”寧上陌也不敢頂嘴,趕緊幫忙順氣,然後朝著雲霓求救。
雲霓得意地朝寧上陌努努嘴,撐著腰笑道:“太后你可別說上陌了,上陌自小就出了宮,比不得人家從小在王宮裡長大,但是上陌能賺錢,還得了一個好夫婿,你看看那個拓跋氏,除了生氣罵人打架之外能看什麼?以後只怕把北蒙的王座給她當嫁妝都沒人敢要!”
雲霓懷著身孕,可雲霓的直爽性子討人喜歡,肚子也爭氣,太后滿宮裡最喜歡的就是雲霓,如今見她帶著皇孫來陪自己說話,氣也消了大半。
再想想拓跋燕靈那脾氣,說不準還真是嫁不出去。
寧上陌看她臉色好轉,連忙給邊上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小宮女忙不迭地端了茶水過來,寧上陌接過又仰著張笑臉,說:“太后喝茶吧,順順氣,今兒可是你的大壽呢。”
“你既然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也不早點過來!”太后捏住上陌的鼻子,狠狠擰了一把,看那小巧的鼻子都紅成草莓了才收手,接著又抬眼看了看門外恭恭敬敬站著的明輕言,咳嗽了一聲:“誰在外面站著,也不進來請安,沒規矩!”
太后這不善的語氣,把寧上陌都驚呆了,她可是向來最喜歡的明輕言的,小時候她和明輕言吵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去找太后告狀,太后從來都是象徵性地給她塊糕再安慰兩句,然後一個勁誇明輕言聰明有膽識。
今天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居然會對明輕言橫眉冷眼。
寧上陌這回可來了勁,帶著竊喜,低著腦袋退到一邊,準備看好戲,卻見明輕言並不進來,她偷偷瞄了一眼太后的臉色,果然是鐵青一片,她趕緊直著腰上前說:“明相還不快進來,怎麼最近異國公主見多了,大凌的太后你就不認識了?”
雲霓聽得冷汗都下來了,太后本來就因為拓跋燕靈的跋扈生氣,這兒不待見明輕言也是因為他與拓跋公主的舊事,這會倒好,寧上陌不從中勸和便罷了,竟然還火上澆油、專戳太后痛處。
眼看太后臉色已經烏青,雲霓趕緊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可寧上陌哪兒肯,好不容易仗著太后不待見他,能夠乘機損損他,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再說她心裡也悶著一股氣呢,在府裡的時候,這傢伙就低眉順眼,溫和得跟什麼似的。一踏進皇宮,心思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呢!還好意思口口聲聲叫她娘子,鬼知道他嘴上喊的是她,心裡想的又是誰?
“請太后恕罪,微臣是外臣實在是不宜入內室。”明輕言似乎無奈地看了寧上陌一眼,可他逆著光,臉色什麼樣,寧上陌瞧不真切,只是聽他語氣中帶著惶恐,想必也是嚇到了。
他明大丞相自拜相以來,還從未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但好歹還要留著他對付外邦,這太后脾氣火爆,萬一一怒之下真的殺了他,反而不好,寧上陌於是不再作聲。
沒想到她有意放過他,明輕言卻執迷不悟,只聽他朗聲道:“太后是天下之母,不可為一己私慾丟下公主、外邦使臣與百官及其家人不顧,還請太后移駕玉華殿,與百官同賀誕辰。”
此話出口,只聽一聲脆響,一柄有嬰孩臂長的玉如意,被狠狠砸在地上,太后顫抖著手指著明輕言,氣得喘了好一陣,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殺!給我拖出去,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