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珍嘆了口氣,其中的難處他作為外來人是切身體驗過的,當年為了阿蘭,受盡百般考驗,可以說是百般折磨,最終活了下來。阿蘭為了他,被逐出家族,成了一個沒有祖先,沒有瑤神庇護的最末等的瑤人,她那讓整個瑤寨都羨慕的光榮血統,被許許多多的人當成笑話,一直看了這麼多年。他和阿蘭成婚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孩子?是因為不能有孩子,離家之前,阿蘭的族長父親說,如果有孩子生下來,就由大祭司拿去祭瑤身。心中有口氣,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再說也不可能用拳頭去解決,即使用拳頭解決,那也是徒勞,因為瑤寨中能輕易殺了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阿蘭將嬰兒用獸皮包裹著,走出房門,交給兩個大男人,她要去照顧還在昏迷的方小雯。
永珍抱著一臉皺皮的嬰兒,嫌棄道:“這也太醜了吧!”
吳修用手指輕輕撫摸嬰兒的臉頰,嬰兒則看著吳修,手舞足蹈,不知是餓的還是被吳修嚇的,立馬就哭了出來,吳修笑道:“你懂什麼,小孩子生下來就這樣,滿了月就好了。”
阿蘭忙的滿頭大汗,出來接過嬰兒,她說孩子餓了,需要吃奶。
永珍看著阿蘭來來回回進進出出,忙的就像是自己生了個兒子一樣,不免有些傷感,他嘆道:“阿蘭很喜歡孩子,她不說,但是我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來。可惜我不是瑤人,我們即使在一起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就讓這個孩子當我們的乾兒子吧。”
吳修拍了拍永珍的肩膀,“瑤寨的一些規定,我也有所耳聞,你和阿蘭為什麼不走,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日子?”
永珍又嘆道:“我說了,阿蘭不願意,她說她的靈魂在這裡,必須要死在瑤寨。我拗不過她,又怕她傷心,我本來就虧欠她很多,所以就不開口了。”
“喝一杯?”吳修問道。
於是兩個大男人,各懷憂愁,又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
第二天清晨,方小雯從虛弱的醒來,看著安詳睡在她旁邊的嬰兒,怔怔出神,然後放聲大哭。哭聲吵醒了吳修,吳修想進房間,卻又止住了腳步,只是在房外猶猶豫豫說道:“恭喜你!你現在可以安心了,好好照顧自己,別的都不用擔心。”
方小雯止住了哭聲,良久才輕聲說道:“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沒有你,孩子活不了。”
吳修一手捧著一手,放在腹部,為難道:“我讀書不過,不太會取,你就按照你的意思吧。對了,你想吃點什麼,讓阿蘭給你做就行,身子虛需要補,要不然孩子就該捱餓了。”
房間裡陷於沉默,吳修只好不再說什麼,當他轉身離開之際,方小雯大聲說道:“念恩!他叫念恩!”
吳修停下腳步,默默唸了兩聲‘念恩,念恩’,然後說道:“好。”
接下來的幾天,吳修和永珍商量著下次打獵的事情,陳四道每天都遵循這吳修的指示修行,阿蘭的任務就是伺候方小雯。剛生下來的孩子,無非就是吃,然後屎尿屁,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賢惠善良的阿蘭並不嫌棄。
這天,由於永珍家門口的竹竿上多了一些尿布,只好將獸皮拿到山谷下方的平地上晾曬,兩人忙著忙著就走來一個雙手攏袖的高大男人,永珍認識他,提醒道:“這是阿蘭的哥,阿努幹,下一任族長,估計是來找你的。
吳修起身抱拳。
阿努幹依舊雙手攏袖,直直的看著吳修,開門見山問道:“你要住多久?”
吳修放下雙手,“至少要等到孩子滿月吧。”
阿努幹充滿鄙夷的看著一直在忙碌的永珍,“提醒你一句,別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然後他看向吳修,“與我們做生意,歡迎,但是別想把瑤寨當成你的庇護所。”
寄人籬下,吳修只好忍氣吞聲,“此事我會向族長和大祭司說明,如果仇人找上門,絕對不會連累瑤寨。”
阿努幹放下雙手,“你最好在一個月內離開。”
阿努幹便走了。
吳修看著阿努幹離去的背影,然後轉身幹活,也計劃著下一步的計劃。
終究不是自己的家鄉,終究是要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