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仰星草嗎?是你給我講的故事。”
“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
褚沫斷斷續續、絮絮叨叨說起一些瑣事。
雲凌修忽然平靜了下來,安靜地待著褚沫懷裡。褚沫鬆了一口氣,抬起頭,剛要跟他說話。
雲凌修猩紅的右眼低垂,散發出冷酷嗜血的鋒芒。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伸出左手,極快地朝褚沫後背抓刺而去。
生死一瞬間,一道黑影閃身而過,直直地將褚沫從雲凌修身前拽出!
來人一裘玄色衣衫,面罩黑色面具。他極快地抽出五張咒符,隨手貼至雲凌修身上。那咒符不同於尋常咒符,渾身烏漆麻黑,竟連上邊的紅色符文也線條雜亂,未曾見過。
他以指尖為筆,憑空亂畫,一道圓形光陣便瞬間現於雲凌修腳下。隨著光陣現形,來人也默唸著咒語。不出片刻,雲凌修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兀息前輩?”
褚沫看著那人斜長的眸子,驚訝道。
兀息點了點頭,解釋道,“我本要去皇城,路經此處,幸好......”說話間,兀息的眼角輕輕掃過不遠處的亡者,眼眸深處似乎閃現出稍縱即逝的波動,沉道。
“幸好!來...來得及時......”
雨仍舊不停,淅淅瀝瀝地打在眾人身上。蕁芏細細的嗚咽聲不斷地穿過空濛的水霧傳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淒涼悲慼之感。
天氣昏沉。細雨迷濛。
兩人相顧無言。
“他沒事。”
兀息沉了沉眸子,望著臉色慘白的褚沫,安慰道。
得到保證,褚沫渾身脫力般滑坐於地,片刻,才緩緩挪動身子,將雲凌修抱在懷裡,眼角淌下兩行清淚,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
“沒事了…凌修…”
……
兀息言明雲凌修氣急攻心,險些入魔,因而身體虛弱,昏睡幾日便好。褚沫這才放下心來。
三人埋掉程天一,誰也沒有講話,皆呆呆地跪在那塊墓碑前,無言。
“你們知道嗎?”蕁芏看著面前的墓碑,雙目無神,“師兄一直是寺廟內的神話。”
“小時候,僅有幾個阿姆,總有外人欺負廟內的孩童。不是偷我們僅有的吃食,便是騷擾阿姆。孩子們那麼小,誰都不敢多說話。”蕁芏回憶起過去,笑了起來,“可只有師兄,那麼瘦弱,卻那麼勇敢。即便每次被壞人揍得鼻青臉腫,卻從未退縮過!”
“後來啊,師兄便天天鍛鍊自己,想要保護我們。”蕁芏抹了抹眼角不自覺淌下的淚,“後來他真的做到了,一舉打敗那些壞蛋,他們呀,再也不敢來欺負我們了!”
“其實,他也不過只比我們大幾歲而已,卻總是儘可能地寵著我們,想要給我們最好的。每次打敗壞蛋,師兄便更加努力鍛鍊,還會到城內的武館打拳掙銀兩。”
“那個時候,他總是渾身淤青地回來,卻總是笑著掏出各種好吃的好玩的。他從來不說苦,或是疼。因為他知道,廟裡的生計全都仰仗著他呢!但我明白,打拳嘛,哪有不受傷的。師兄總是疼得半夜睡不著,卻一點也捨不得給自己買藥。”
蕁芏越說越亂,可兀息和褚沫仍舊認認真真地聽著,“那時候,每次去接師兄打拳回來,他都會帶我去膳坊,為我點一碗素面。”
“那時候我嘴饞,總是吵著要吃臊子面。心裡以為師兄是神,什麼都可以辦到,卻未注意到師兄只為我點了素面!他累了一天,捨不得給自己點一碗!”蕁芏滿臉自責,痛哭起來。
褚沫靜靜地將她攬進了懷裡,蕁芏靠著她抽抽噎噎地說了往事。
“師兄並不是故意要拋開大家的!那個時候,師兄為了我與別人爭執,卻遇高手,險些被挑斷手腳筋,幸好師父路過,救下了他。我們這才一同拜入師父門下修行。”
“可師兄卻總是自責,之後未為阿姆分擔。”
蕁芏仰起頭,看著飄著細雨的天空,眼淚怎麼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