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然而不僅僅是如花般美麗嬌弱,也如花堅韌淳樸,縱使飄零去,無悔化泥塵,靜待來年春。
所以,為了春去花落哀愁的皆是閒人,可憐殤情女子的皆是未經情事之人,經歷了,體會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見胡仙仙進門,達娃朝院子一角指了指,示意她去那裡坐一坐。
一棵松樹,一張石桌,幾個石凳,兩人坐定後,達娃向胡仙仙笑了笑:“這傘雖好,卻是麻煩了點,離不得手。等我修成鬼仙,才可以不用撐這傘,也不知能不能有那麼一天。”
“會有那麼一天的。”胡仙仙也笑,“只是此傘貴重,不知安排好護傘的人沒有?以你如今情況,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奪了傘。”
“城中父老鄉親不但不怨恨我與……他勾結設陣害人,反而因我最終悔悟敬重我,普通練武之人和修行者自有祠中管事還有鄉親們幫我阻攔;至於修為稍高些的修者,因這傘上有墨先生和程道長的靈氣印記,他們也不敢造次。”
聽她提起扎措時頓了頓,語氣中明顯還念著扎措,胡仙仙皺眉看著她。
達娃覺出胡仙仙眼中的意味,輕嘆:“我仍舊憐惜他,是憐惜不是痴愛——你笑我愚痴也罷,說我下賤也好,我雖不再迷戀他,可真的依然關心他。你不懂明知不該愛還是放不下的感覺,讓你見笑了。”
胡仙仙搖搖頭說:“我懂,我也是那樣,明知不該還是放不下。”
“可你和程道長不是彼此相愛,眾人祝福嗎?”達娃愕然反問。
胡仙仙無奈笑了笑,不再多說這個話題,從前只知道愛而不得是苦,後來知道得而復失更加苦,如今才知道愛而不敢深愛是說不出的苦。
當然,她此來主要目的不是談論情愛之事。微抬頭細看向易陽避塵傘,杏紅的傘面晃眼看去像是油紙傘,仔細瞧才能看出是一種不似布帛類也不似皮毛類的材料,倒像是天然而成傘面片,將幾個傘面片拼合既成傘。
胡仙仙腦子裡閃過好多種材料,最後覺得一種樹皮最像。這傘面隱約有木欖的木質紋理,不知是經過怎樣的處理才變得半透明而光滑。
傘面邊沿和傘頂都有一圈類似番邦常用幾何圖案的花紋,注意看才看出是一種特殊符文。
傘骨和傘柄全是竹子所制,散發出的隱隱九幽之氣和尋常翠竹可不同。
胡仙仙暗思這墨先生定有大來頭,與程浩風也可能是舊相識,他到底是誰呢?一時也想不出來。
而墨先生與胡勇剛結識,可能是巧合中的必然,胡勇剛那時著急尋人,墨先生應當是存了目的接近。
對易陽絕塵傘有大致瞭解,對一些事情也有個大致推測後,胡仙仙向達娃告辭。
她不敢絕對地信任程浩風,卻也不是懷疑程浩風要對她不利,只想能在以後的道路上多替程浩風分擔一些。
與此同時,迷窟中一間不算豪華,卻很安全隱蔽的洞廳內,毛日渥和扎措還有阿木甲、阿骨在商議事情,氣氛很不愉快。
幾天前,知道扎措要設裔血極陰陣後,鬼王和扎措產生了分歧,沒有為他們助陣,也沒繼續住在迷窟中,去了河城。
番邦分封在河城的薩熱親王天生無法聚氣修煉,偏又醉心於修道求長生,機緣巧合遇見鬼王之後,把鬼王當成了死後也可得長生的榜樣,極為推崇鬼王。
陣法被破,收復夜城失敗,毛日渥埋怨著扎措:“你用夜城當誘餌誘敵,結果呢?城沒了,人沒了,還失去一個盟友!薩熱親王能暗裡幫我們,主要還是看在鬼王面子上,如今去向他求援,也不知他還會不會幫我們。”
洞廳內只有他們四人,屬下都在門外,他們之間說話也沒了顧忌,扎措不悅地辯駁:“我的謀劃很周全,只怪那隻老鬼不配合,要是他能在夜城押陣防止達娃幹蠢事,我們早成功了!弄成如今局面能怪我嗎?他也喜歡胡仙仙,你們看不出來?他不支援我,分明是不想讓我和程浩風太早分出勝負!”
辨不清孰是孰非,因阿木甲和阿骨只對以前的事略有耳聞,他們倆插不上嘴,只能面面相覷。
毛日渥卻是清楚詳情的,他喜怒不形於色的面容此刻掩飾不住怒氣:“我們當初要是照常規打法,佔據地利守夜城,可以拖很長的時間,也有更多時間在迷窟和登龍堡做安排,就算最終守不住城,可不會連民心也失掉,全怪你一心取巧,又貪功冒進才讓我們陷於困境。”
“你少拿大道理訓我,真是煩透了。”扎措英俊的臉上滿是桀驁之色,“快商議下一步怎麼辦。”
“催什麼?你改不掉貪戀女色的毛病,下一步的謀劃再好也沒有用,必須把話說在前頭,你改還是不改?別到時候又找藉口讓我們幫你承擔責任!”毛日渥語氣很重。
接連打了敗仗,誰都不好過,他們這麼爭執互相埋怨,只能讓局面更糟糕,阿木甲兩頭勸和:“毛大師,末神已經盡力,勝敗乃兵家常事,做好下一步安排最重要,末神,你也別怨毛大師態度不好,你為了一個女人延誤很多戰機……”
扎措眉梢一挑,打斷阿木甲的話:“為了一個女人?所以你的意思還是認為我貪戀美色?她可不是空有美色的女人!我能把絕欲奪情咒下成功,那就是我和她有天緣,你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