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賺錢養家,小兔又暗歎貧富差距太大。比如,她自己在度假村實習期工資是五百塊錢,包吃住。其他工人是八百塊,有技術的工人是一千塊,這在不發達地區,算是老闆開的良心工資了。可是,在山豹的茶樓裡,有人豪賭一晚上就是上百萬輸贏。
後來,提高了底層工人的工資,十幾年當中漲了十倍,可那些富豪的錢卻漲了不止十倍,所以差距沒縮小還變大了。
並且,同樣是工人,同樣的工資也有不同生活。山牛是國營大廠中評了等級的技術工,那時工資是一千二百塊,小兔么舅經多年磨鍊也掌握了技術,工資還是一千二百塊,但他們的生活有天壤之別。
山牛的父母在蓉城有一套大房子,山牛所在單位修了房子以非常優惠的價格賣給內部職工,山牛就把單位房用來出租。
所有的節假日加班,山牛所在廠都是按標準三倍工資發放,年終的各種福利更是優厚,並且各類保險是繳齊了的,到老退休有生活保障。
所以,山牛的工資每月只需要用很少一部分,大半存起來。而兔么舅在外地打工,工資裡要除去租房的錢、寄回家的錢,剩不下多少。
再有,兔么舅他們是計件工資,得廠裡活兒多才能領高工資,是平均下來每月一千二,不是保夠那麼多,多時三千,少時幾百。忙的時候累得直不起腰,閒的時候就無聊打牌鬧事。至於如何退休養老,他們連考慮也沒考慮過。
小兔只求自己活得別那麼迷茫就好,至於愛情,那真的是奢侈品。愛情于山豬而言,也該是奢侈品吧?那麼,也許山豬沒用滿屋紅玫瑰表白,不是那三種花的花語契合他們心境,是紅玫瑰太貴了……
這麼一想,小兔的心裡沒因拒絕山豬那麼難受了,臉上還浮現詼諧笑意。
不論再多的現實壓力擺著,小兔總也還是十八歲愛做夢的年紀,身體在搖搖晃晃的悶熱公交車內站著,她的心卻飛到了青山綠水桃源仙境中。
把現實中的人物關係改改,就把自己改成了嬌憨帶點兒小刁蠻的幸福大小姐,她的生活當然也就從雞毛蒜皮一團糟變成了逍遙快樂甜寵文。
古代架空背景,一個功勳卓著的將軍卸甲歸田在朝中任個閒職,只為補償陪伴太少的妻兒。
然後,有七個兒子的將軍和夫人生了一個小女兒,有父母關愛還有七個哥哥護著,小八妹過得無憂無慮……
臆想到這裡,小兔趕緊甩甩頭,這將軍和七個哥哥原型不就是山大伯和山家七兄弟嗎?事實上自己父母是收廢品的農民,山家七兄弟也並不是親兄弟,是他們家保持著傳統大家族排行才並稱七兄弟。她暗嘲自己編個這樣美好的家庭背景,可真會瞎編。
小兔也有點兒佩服自己的想像力,七哥山鷹和小兔才見過幾次面而已,居然都能設想出很多怎麼關心她的互動情節。
更佩服自己的是把山豬“一分為二”了,讓他獨斷專行、倔犟暴躁、驕縱濫情的那一面只當自己三哥,而把他沉穩老練、心靈手巧、敢做敢當的那一面留來當情郎。
情郎身份當然也不是靠和人拼命,跟人耍狠而在社會上立足的小混混。小混混最多混成黑老大,人生結局不是蹲監獄就是窮困潦倒。
小兔理想的情郎得是真正名門大派傳人,俊逸如謫仙的隱世高手,才不會交一群吆五喝六的酒肉朋友呢,更不會打群架打得頭破血流還滾滿身泥……
想著這些,又莫名其妙替山豬發起愁來。山豬的工資是一千八百塊,在當年的內陸城市算不錯了,可他經濟負擔很重,又是個豪爽不把錢當回事兒的人,每月剩餘不了多少。
雖說還有一些股份的分紅,可那筆錢不能動,得防著城主他們出現各種意外,他們就如處在懸崖邊,稍有不慎就得掉入萬丈深淵。
想著這些,小兔徹底無法再意 淫美好人生,就如躺在天鵝絨的*裡,掉到硬梆梆的地板上摔醒。
更替山豬憂心:強爺和城主雖然器重他,可那種器重就像鬥雞、鬥蛐蛐兒時喜愛最能斗的那一隻,哪會真關心他的死活?
突然,小兔又自問,幹嘛要為他將來著想?小兔在自己臉上拍兩下,自家有一大堆事兒顧不過來呢,山豬也從來沒給自己說這些,真是瞎操心!再說,關心他的人多了去啦,自己幹嘛要多管閒事?
小兔為自己想法不受控制而懊惱,沒意識到自己打臉的動作有不妥,待察覺車上人的目光都向她聚焦,她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