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當時只是伸出手,擱放在頭頂,然後橫移手掌到那人頭上空中,結果陸芝的手掌,離著那顆腦袋,還有不小距離。
這還是那廝悄悄踮起腳尖了。
在那之後,沒過多久,劍氣長城的舊五絕之一,其中就有了陸芝的傾國傾城。
陸芝懶得搭理這話閒話。
反正只要別被她當面聽到,你們只管在酒桌上隨便嚼舌頭。
好像那間小酒鋪牆上的無事牌裡邊,好像也有幾塊無事牌的文字內容,與她有關。
陸芝同樣沒理會。
劍氣長城的本土劍修。
其實在陸芝這個外鄉劍修眼中,他們很多人,臉皮太薄,心腸太軟,膽子太小。
有太多該早早與誰說出口的話,都來不及說。
除非喝酒。
陸芝知道五彩天下的飛昇城裡邊,那間酒鋪還在,桌子凳子,酒碗都照舊。
察覺到陸芝細微的心境變化,沒去探究她具體的心事,於禮不合嘛。
但是陸芝那種情緒的起伏,就像那條瀑布入潭水的場景,陸掌教的道行就擺在那邊,閉上眼睛都瞧得見。
陸沉輕輕嘆息一聲。
難怪陸芝在劍氣長城那麼有人緣,除了戰場殺妖從不手軟,更因為她是真心將那邊當家鄉的。
陸芝說道:“除了都姓陸,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我們都習慣把異鄉當做家鄉?”
陸沉笑道:“你是如此,我其實還好,異鄉是心鄉,休歇處,可故鄉始終是故鄉,長長久久,心神往之的地方,哪怕再過七千年,想必萬年過後還是如此。陸芝,你要是不信,不妨七千年後,再有當面此問,我肯定還會這麼個答案。”
陸芝說道:“一個道士,我我我的,不自稱貧道?”
陸沉說道:“也看人。”
就像在浩然天下,至聖先師府,亞聖府在內,這些個家族的聖人後裔,到底身份尊貴,所以是不太適合說“免貴”二字的。
至於青冥天下,雖說三位掌教並無子嗣,但是寇、餘和陸三姓的道官和老百姓,作自我介紹的時候,也都不說免貴一語。
比如阿良,就不宜見人就說一句“免貴姓孟”。
阿良的真名,姓孟名梁。
不管是楣謂之梁,棟樑的那個梁,還是水闊者必木與木相接,水橋謂之粱。
亞聖對這個兒子,光是這個取名,顯而易見,都是寄予厚望的。
但是與此同時,亞聖給這個兒子取的字,卻是“不炗”,炗這個字,相對生僻,古文同“光”,但是按照小學訓詁解義,炗從廿火,廿,古疾字,意速也,合在一起,即是寓意火速則光明盛大也。那麼姓孟名粱字“不炗”,就有一種希望兒子大器晚成、更甚至是乾脆一輩子韜晦不明都無妨的意思了。
因為是亞聖,所以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能夠挑起重擔,成為那文廟的橫樑一般。
為人父者,卻又希望兒子這輩子無災無難,一生安穩,將來若無出息,便無出息好了,不用太過想著如何光耀門楣。
至於阿良為何行走江湖的時候,喜歡自稱一句“我叫阿良,善良的良”。
想必一來“良”字與“梁”諧音,再者亞聖的學問根祇之一,就在“性本善”。
那麼阿良當年在劍氣長城的城頭之上,為何刻字“猛”,就更好解釋了。
陸沉笑吟吟問道:“看樣子,鄭城主來過龍象劍宗了?”
陸芝瞬間神色凌厲。陸沉笑道:“別緊張,天不怕地不怕,與誰為敵,都莫要與鄭先生啟釁。”
除非迫不得已。
陸沉說道:“我只是方才瞧見了吳曼妍身上的那件‘青曈’法袍,眼熟,分明是用上了金翠城的編織手段。再加上我聽說鄭城主帶回了整座金翠城,就半點不難猜了。”
陸芝點點頭。
“青曈”是一件半仙兵品秩的法袍,只是在蠻荒天下,當初陸芝出劍太狠,修繕起來需要耗費不少的精力和物力。吳曼妍是十八劍子當中公認資質最好的一個,陸芝就隨手送給了小姑娘。本來陸芝還頭疼怎麼幫著修補法袍,不曾想剛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過來,就如陸沉所料,先前鄭居中返回中土白帝城,順路經過南婆娑洲,確實來過一趟龍象劍宗,他身邊還帶著一個名氣不小的蠻荒女修,金翠城道號“鴛湖”的城主清嘉,仙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