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也不是那麼相貌英俊、高大威猛啊。
看上去,就是高高瘦瘦的,嗯,好像跟學塾裡邊的教書先生差不多。
他真的是一位武學大宗師嗎?
鄭師傅說他曾經悉心指點過隱官大人好些拳法,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吧。
陳平安暫且放過姜勻這個小刺頭,與那兩個快步走來身邊的外鄉武夫抱拳笑道:“辛苦了。”
一男一女,都是金身境,歲數差不多都是花甲之年,只不過面容瞧著顯年輕,也就四十歲出頭。
兩位武夫異口同聲道:“不敢當!”
若是在五彩天下別處,他們隨便揀選一地開山立派,原本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至於為何兩位躋身“煉神三境”的武學宗師,會趕來飛昇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是躲避山上的仇家,逃難而來。
何況除了避暑行宮會驗明身份,還有鄭大風和捻芯盯著,出不了差錯。
就像之前在那武魁城,要求外鄉人填寫籍貫、履歷,就是一種看似表面功夫的無聊事,很容易矇混過關,但事實上,是典型的外鬆內緊,而且記錄在冊的外鄉人越多,飛昇城就可以越容易相互驗證,一旦被發現誰動了手腳,故意瞞報身份,履歷作偽,那就要去跟如今管著一座牢獄的捻芯打交道了。
一個能讓陳平安至今都心有餘悸的縫衣人,手段如何,可想而知。
陳平安一出現,演武場這邊,很快就聚攏起一撥年輕武夫,不多不少,剛好十人。
一襲青衫長褂,側過身,同時一個胳膊翻轉,一巴掌向後,按住身後一個偷襲少年的面門,往地上一按,腦袋砸地彈三彈。
再身形飄然轉動,手拽住一記兇狠掃來的鞭腿,右手高高抬起手肘,一個猛然下墜,就是一記頂心肘,敲中那少年的心口,後者砰然摔在地上,再被陳平安腳尖一挑,少年空中翻滾十數圈,癱軟在地,幾次想要掙扎起身都無果,嘔血不已。
那個名叫孫蕖的少女,一記膝撞,結果被陳平安一腿重重掃中她腰肢,孫蕖當場橫飛出去,與另外一位女子武夫撞了個滿懷,一起摔出去。
頃刻間,十人圍毆,相互間根本不用打招呼,配合不可謂不精巧,最後全部倒地不起,慘不忍睹。
鼻青臉腫的姜勻坐在地上,高高抬起頭,流鼻血了。
當年的假小子,如今的大姑娘,元造化坐在地上,她一拳重重砸在地面上。
暮蒙巷許恭揉了揉心口,呲牙咧嘴。
姜勻,許恭,元造化。
他們三人資質最好,學拳最快,靠著一座嶄新天下的天時饋贈,姜勻得過三次武運,許恭和元造化各自得過兩次。
此外也有多人獲得過一次武運饋贈。
其實這跟寧姚的破境也有不小關係,尤其是等她真正坐穩了天下第一人的位置,再加上飛昇城獲得了某種天地眷顧,就使得躲寒行宮一脈的武夫,
當然這些曾經的孩子,確實習武勤勉,都吃得住苦,不曾揮霍他們的自身天賦和外在機緣。
只是不得不承認,這種憑藉某境“最強”而來的武運,相較於其他任何一座天下,都很有水分,而且水分很大。
如果是在浩然天下,哪個門派,能夠擁有將近十人,如此密集地先後獲得過武運,不是自家開武運鋪子的是什麼?
陳平安站在原地,微笑道:“要是那種點到即止的切磋,聯手打個遠遊境,問題不大。”
習武登高,急不來。
躲寒行宮的武夫一脈,想要真正為飛昇城分憂做事,確實還需要二三十年的打熬。
到時候有了一兩個遠遊境武夫,外出遊歷就很安穩了,都不太用得著劍修的護道。
如果是一場有預謀的偷襲,撇開鄭大風和兩位教拳師傅不談,那麼一位飛昇城去過戰場的金丹境劍修,一人一飛劍,就可以徹底殺穿躲寒行宮。
陳平安挪步,從近到遠,將那些年輕武夫一個個拉起身,當然女子除外,隱官只需輕輕跺腳,她們便能夠飄然起身。
玉笏街的孫蕖,她有個妹妹叫孫藻,早年跟隨一位名叫宋聘的金甲洲女子劍仙,離開了家鄉。
她起身後,問道:“隱官大人,孫藻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丟人現眼?”
陳平安笑道:“她已經是觀海境劍修了。”
孫蕖點頭道:“湊合吧。”
躲寒行宮,歷史上的教拳之人,先後是寧府老嬤嬤白煉霜,年輕隱官陳平安,還有個外來戶的鄭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