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哪想到提起這話,趙氏竟然是如此態度,當下好氣又好笑,半天竟不知該說什麼,待回頭長媳那全不當事兒的模樣,嗔怪道:
“胡說,從別人手裡要兒子,那才是亂家根本。”
“那就讓玉丫頭承爵好了,”趙氏玩笑道,“再或者,將來玉丫頭生的第二個兒子回來姓謝,承爵也是可以的嘛。”
老夫人更覺無語了。
雖然趙氏出身一般,但行事的確豁達大方,打理侯府一應事務,待人接物,遍京城都挑不出個錯來。
不過當然,那些與謝春山不睦的人家可不這麼覺得。
別的地方挑不出毛病來,最後就說你流產後傷了身子,所以生不了。
更有那更惡意點兒的人,編排完趙氏,又傳說謝春山在戰場上傷了根本,也生不了。
自然,這等汙糟的話是沒人敢當著老夫人說的,可不代表傳不到老夫人耳中——那不還有個三夫人嘛。
縱然老夫人一輩子順風順水富貴吉祥,這話可就不愛聽了。
但同樣,這話她可能拿去問兒子嗎?別說兒子了,問媳婦也不行呀!
所以只能旁敲側擊,結果回回兒媳的謬論都多到離譜。
“你呀,應家能同意嗎?”老夫人著實無奈,回手一戳了她的額頭,與真母女無異,“自己的孩子,方是傍身的根本。”
趙氏沒很在意自己的肚子,不過聽見應家二字卻立即掛了臉:“娘可別說應家了,提起來我就有氣。”
“怎麼?”
“大丫頭回來幾天了?應家除了派個二門外的婆子來問問之外,竟再沒有一句話,”趙氏冷笑道,“不知道是憋著什麼呢。依我說,這親事不好,公公當年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句話交待了玉丫頭一輩子。”
被兒媳婦這等數落自己丈夫,老夫人自然有些不快,只是說起那門親事,她這幾年冷眼看著,也覺得多有不妥,是以嘆氣道:
“那時候瞧著應家也是詩書傳家,應老太爺人也是好的,不會委屈了大丫頭。哪知道如今老一輩兒都要走差不多了,後代竟然是這等樣子,我也瞧不上。”
既然您老也瞧不上,這門親事咱們就想辦法退了嘛。
這話在趙氏舌尖上繞了好幾個來回,最終還是吞了回去。
在皇帝面前過了話的婚事,哪兒是那麼好退的?況且退親這事,到底女兒家吃虧些,她們家好好的女兒家,憑什麼要吃虧呢?
還是要從長計議。
趙氏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又與婆母說了些事情,二夫人已經帶著僕婦丫頭重新進來,笑說飯食已經備好了,快請兩位誥命入席,婆媳這才收了聲。
……
如今謝府男丁,長一輩的各有差事,平一輩的或者有軍中差事,或者在學裡,因為家學嚴格一概不許請假,再小些的還在襁褓中,便是抱來也是大家逗弄一會兒,依舊由乳母照料,是以今日這席,只有一家子女眷圍坐。
兼之老夫人的習慣,從不讓兒媳婦們立什麼規矩,飯食上齊了,一個媳婦伺候一道菜,便要她們都入席同坐。
很是其樂融融。
菜過五味,眾人撤了飯食,幾個兒媳婦湊在一處陪著老夫人摸骨牌玩兒,大嫂子一邊安排照料,一邊帶著三個小姑子在屋中說話玩笑,更覺熱鬧極了。
熱鬧之中,謝小玉依舊那個幾乎不說話的,但並不顯得離了這熱鬧,況且嫂子妹妹們知道她的性子,同她說話也從不指望她回一句,於是更顯得和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