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隔音很好,現下只有紙張翻閱的聲音,顧嶼安戴上了金絲框眼鏡,仔細地翻閱著她的病例本,隨口問道:“有多久了?”
許微言微微抬頭,默了會,然後回答道:“半個多月了吧。”
她的聲音如細蚊一樣小,顧嶼安抬眸望了她一眼。
“給我看看。”他簡言道。
許微言愣愣的看著他:“什麼?”,她沒明白過來。
顧嶼安皺了皺眉,沒什麼耐心地再次說道:“我得需要看看患處。”
許微言瞭然,趕忙把手抬起來給他看,她的手本來只是一些輕微的腫痛,方才胡亂伸手的時候沒注意,現下腫的更厲害了,還刺痛的很,一抬起來,便使她禁不住縮了縮,眼底擠出了些淚出來。
顧嶼安放下握著的筆,輕輕從下面托住她的手,兩手相接,肌膚觸感讓許微言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可那人只是專注的看著患處。
他的指尖冰冰涼涼的,不知是什麼原因,許微言覺得疼痛緩和了很多。
“怎麼現在才來看?”
看起來似乎是有些腫脹的厲害,許微言快速收回自己的手,用另一隻手按著縮回桌子下面,“其實不嚴重的,只是方才用了些力,它腫起來了,所以看著嚴重。”她替自己辯駁道。
“是不嚴重,再晚些來,你可以直接上手術檯了。”
顧嶼安將她的病歷本遞給她,上面添了許多字跡,雖潦草,但大多看得清。
“腱鞘炎,拿著單子去拿藥,按時接受治療。”顧嶼安給她解釋道。
“好。”許微言接過單子站起身,她早已坐立不住了,出於禮貌,她還是說道:“謝謝你...顧醫生。”
“等一下。”顧嶼安叫住她,隨後扔了一疊便利貼到她面前的桌上,“姓名,聯絡方式。”
許微言默了默,還是問道:“看病需要這個嗎?”
顧嶼安單手撐住下巴,骨節分明,修長細白的手指落進她眼中,無名指上正巧合適的素銀色戒指尤為顯眼,許微言一時晃了神。
“許小姐,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想和你續舊情吧?”他輕笑,嘲意很明顯。
許微言回神,垂下了頭,聽著他的下言:“你掛這科室的號,應該出了不少錢吧,當然,對於你這樣的大提琴家來說,這點錢應該不算什麼,但我是醫生,你既然花了錢在我這裡看病,我就得對你負責任。”
“請你不要誤會。”最後的幾聲落得很重,許微言聽不下去了,拿起筆快速在紙上寫下自己的資訊,然後快步走了出去,沒有帶一絲停頓。
沒有什麼比心上人的嘲諷更傷人。
人走後,顧嶼安才前傾拿起便利貼,把那張撕了下來,他用手細細摩梭了一遍上面的每一個字,而後握在手心裡緊了緊,直至紙條皺成了半團。
許微言快步走到了醫院大門,手上拎著的白色透明袋子裝著倆盒子藥,她把東西放進了包裡,烈日曬得人面板火辣辣的疼,有些小姑娘甚至打起了傘,說說笑笑的摟著男朋友路過。
許微言乾巴巴的站了會,一箇中學打扮的女孩猶豫的在她旁邊停了停,然後忍不住輕聲問她:“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她指了指許微言的手,“是太疼了嗎?”
許微言沒答,無神的看著她,女孩動作匆忙的從書包裡拿出紙巾塞進她手裡:“姐姐,我上學要遲到了,不能安慰你了,你別哭了,實在不行就去讓醫生開些止疼的給你吧。”
說完這話,她衝許微言笑了笑,跑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