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下午出的門。
林至誠開車的時候,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整個過程都在沉默,我實在太無聊了,又碰到下雨,我的手不自主地去接水花玩,手很快被凍得通紅了我還不亦樂乎地說:“林至誠,你說深圳要下雪那多好玩啊。”
其實在這個過程裡面,林至誠已經瞪了我無數次了,我當做沒看到,他現在明顯已經崩潰了,他掃了我一眼很鬱悶地說:“深圳不會下雪的別妄想了。把手放回來。”
我噢了一聲正要說話,林至誠已經像是打預防針那樣給我說:“周沫,等下去到我家,可能會有些讓人無法愉快的事情發生,但是,你要清楚,我的生活只有我自己能決定,不管他們說什麼,你左邊耳朵進,右邊耳朵出就好了,天塌下來也是我頂著。”
就算是林至誠不說,我也猜到一星半點,畢竟我昨天鬧出了那麼大的動作,把那麼愛面子的林正的老臉都不知道丟哪裡去了。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並不是林正找我們。
而是林至誠的奶奶。
她住在大梅沙這邊連綿的海邊別墅區這邊,讓我詫異的是,那裡竟然有類似管家類的工作人員。
我有點懵跟著林至誠,被帶著在偌大的房子裡面繞了一圈繞得差不多暈了之後,那個被林至誠稱為劉叔的人才停下腳步,沒過多的熱情,也不太算冷漠地說:“小林先生,請進吧,有需要幫忙的時候,找我。”
他說完,用一種在我看來挺滑稽的姿勢,端端正正地往後一步一步地退出了我們的視線。
我正看得起勁,林至誠忽然一個伸手摟住我的腰,他說:“等下見到我奶奶,別太緊張。”
我心裡面覺得林至誠實在是太多慮了,林正那樣的人,每次見我都沒好面色,還很兇,我也沒見得有多緊張,我真不知道林至誠為啥能覺得我會緊張。
可是,就在進去見到林至誠的奶奶之後,她就這樣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差點就顫抖了一下。
跟我在印象中那些慈祥的老太太不同,林至誠的奶奶雖然頭髮花白,甚至可能因為上次生病了而略顯虛弱,但是她擁有著鷹眼一眼凌厲的眼睛,她擁有巨大的氣場,更有著一種讓人覺得不易接近的特質。
我就這樣定在那裡,腳步一下子遲疑,直到林至誠環著我上前了一步,我才能得意跟這個駭人的老太太隔著大概不到一米的距離。
她很快收回目光,淡淡地說:“坐。”
她的普通話純正,聲音洪亮,哪怕只說了一句話,卻具有非凡的震懾力,我不自覺地跟著她說的去做了。
而林至誠也就挨著我坐了下來。
但是他也就是剛剛坐下,這個老太太就說:“林子,你去劉叔那裡拿清單,幫奶奶去沙頭角那邊買個東西。”
林至誠一把握緊了我的手,他特誠懇地說:“奶奶,等下咱們聊完了,我跟周沫一起去幫你買。”
老太太掃了林至誠一眼,她淡淡地說:“我不會為難自己的孫媳婦的,去吧。”
林至誠似乎還想說什麼,老太太剛才對他僅有的一絲和藹全數不見了,她又看了他一眼,繼續說:“你要不聽奶奶的話,奶奶才會為難她。”
我捅了林至誠一下,我實在不願意看他為難,我作了一個示意他去的動作。
林至誠又是遲疑,我小聲說:“你先去幫奶奶買東西吧,我沒事。”
林至誠還想墨跡,我用眼神給他示意,他總算走了。
隨著偌大的房間裡面只剩下我跟這個看起來似乎高深莫測的老太太,她面無表情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衝我示意說:“喝點水。”
我應聲端起靠近我面前的這個茶杯,正要抿上一口,老太太似笑非笑地說:“你現在端著的這個茶杯,價值7萬。”
我內心的草泥馬一下子沒忍住各種狂奔,各種臥槽臥槽真土豪啊才會花那麼多錢買個爛杯子啊啊啊。
正當我表面平靜內心洶湧的時候,老太太一把將杯子頓下去,發出“砰”的一聲迴響,她的語氣突兀的冷下去說:“周小姐,我會在林子的婚事上順他的意,是因為林子之前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我不想再讓他不開心。但是這樣,不代表我接受你成為林家的兒媳婦。我只有耐心給周小姐三個月,如果三個月內周小姐能為林家開枝散葉,那我會視周小姐後續的表現,再來考量你是否適合一輩子當林子的妻子。當然,不管是結果如何,我都絕對不會讓周小姐吃虧,在給自己的孫子創造幸福這個事上面,我從來不會吝嗇那點錢,周小姐大可以放心。”
她跟林正是完全不同的。
林正哪怕看似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藐視人的這件事上面卻做得特別小家子氣,而這個林老太太,她卻能在藐視我的同時,帶著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