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二十二年的年底,朝廷國庫收入已經多達八千多萬兩了。
和以往相比,主要稅收增長來自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以張溥為代表的核實官紳優免和催繳賦稅的差事,已經擴充套件到全國範圍,清理出來的田賦和欠賦以及勞役折算出來的稅收,比開始之前整整增加了十倍有餘。由此可見,這些官紳趴在朝廷身上吸血之多。
俗話說,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這一點,只要成年人,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當初張溥等人奉旨辦這個差事的時候,都不惜自殘想要推掉這個差事。由此可知這核實官紳優免和催繳賦稅的困難。
哪怕張溥原本是復社領袖,是那些官紳的代表,可一旦他做了這個差事,立刻就被那些官紳打壓,甚至到了後來,更有不惜肉體消滅的舉動,要汙衊張溥激起民變,就算當時不打死也肯定會罷官去職。
類似的事情有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向崇禎皇帝提議拆撤驛站減輕朝廷財政壓力的劉懋。
當時他上奏說:“當今天下州縣困於驛站的約十之七八,而驛站用於公務的僅十分之二,用於私事的佔十分之八。”
而且當時劉懋的策略並不是把所有的驛站都拆撤,且嚴格驛站的使用,砍斷伸向驛站的手,結果引起了很大的反彈。
劉懋這麼一做,原本官紳甚至其家屬出門,都在驛站免費吃住行,沒有了;原本那些地方里正之類藉助驛站差事奴役各地百姓,撈取好處沒有了;還有地方官府常借驛站之名漂沒撈好處沒有了;諸如此類,不知道多少寄生蟲的利益都受到了損害,唯獨朝廷和普通百姓能得好處。
於是,官吏群起而攻之,當時的崇禎皇帝又不是來自後世,也沒有竊聽系統之類的金手指,導致劉懋落了個淒涼下場。甚至在他死後,還要揹負一個名聲,就說明亡,亡於他的拆撤驛站。
張溥這個核實官紳優免和催繳賦稅,可以說比劉懋所做之事還要損害整個官場的利益,他就是再有能耐,在眾多官僚三人成虎之下,很可能會落得比劉懋還要淒涼的下場。
然而,崇禎皇帝已不是原來的崇禎皇帝,不但來自後世,還有竊聽系統在,以強硬手段應對官紳的反撲,不但判下有江南文壇領袖之稱的錢謙益為謀逆而滿門抄斬,另外還降職問罪一百多個地方主官,以此支援並推動張溥能繼續執行他的差事。
也虧了崇禎皇帝百戰百勝,開疆拓土,威望一日高過一日,給了張溥他們以最大的支援,從而在全國完成了核查官紳優免和催繳賦稅之策。
花了這麼大力氣推行下去,得到的回報自然也是非常高的。不但朝廷對於全國的田產什麼的,做到了準確無誤,且該收的田賦勞役所得銀子,再也沒有拖欠,一下就給了朝廷財政以極大的支援。
第二個朝廷國庫收入的大頭,就是打仗了。
這幾年來的戰事,大部分都是以極小的代價獲得了開疆拓土的成功。繳獲之類的都不說了,在開疆拓土成功之後極大的商貿需求,就不知道讓朝廷收了多少商稅。貢獻商稅最多的線路是江南到南洋以及安南和洞吾這些。
可以預見,在未來的時間,隨著遼東、河套平原的人口充實,也會帶動北方的商貿。
當然,大明如今國泰民安,再無流賊之亂,也是極大地促進了國內各省之間的商貿。
此時,崇禎皇帝核實了國庫收入之後,便召集內閣和六部,商議加大各地交通投入,不再侷限於地方在農閒時用勞役方式來湊足施工人手。而是給予報酬,每日酬勞的方式來吸引人手。另外,還要給予最先完成規劃道路建設的民工、地方官吏以獎勵。民工的獎勵方式,當然是錢了;而地方官吏則體現在考核上面。
對此,薛國觀等人能理解皇上急於把掌控天下的交通早日修好的急切,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要付出這麼多錢給百姓。
“朕的目標,是要把錢花光,而不是留在國庫生鏽!”崇禎皇帝給他們耐心地解釋道,“錢只有流通起來,那才是錢。朕花出了錢,百姓積極,道路修築就快;而百姓有錢,就有底氣去購買想要的東西,如此一來,又能刺激各地生產出更多的東西,朝廷就又能收到更多的賦稅。唯有如此,才能有良性的迴圈,朝廷源源不斷地來錢,而百姓也能源源不斷地有錢。”
聽到這話,不少文官都是似懂非懂,最終由薛國觀問道:“陛下,天下財富皆有定數,何能源源不斷地來錢?朝廷有錢,則百姓錢少也!”
言外之意,就是朝廷的錢都是收賦稅收上來的,朝廷錢多了,百姓不就是錢少了麼?
這種觀點,司馬光用來譏諷王安石效仿桑弘羊說漢武帝。哪怕到了明朝時期,這種觀點在士大夫中也很流行。
如今大明國庫的富有,不就是張溥之流從百姓(其實是指官紳)身上摳過來,從商賈身上收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