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學一眼睛瞥了瞥楚琦手上的符紙,張張皆是極道符,不乏品階極高甚至沒有見過的符籙,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腆著臉說道:“這…這怎麼好…好意思呢。”然後不由分說便接了過來。這其中任何一張符放在中洲大陸,都足以掀起腥風血雨,符法一道不比陣法,是有成符率一說的,更有材料和制符人的品階限制。市面多流通的均是下品符籙,中品和上品皆是鳳毛麟角。極道符,別說趙學一自己沒見過,就連他們家老祖宗都沒見過,然而,楚琦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給他了,心裡對楚琦這份情義極為感動,眼眶不由得紅了紅。
楚琦擺了擺手說道:“江湖雖不好以險惡論稱,但一定是極為複雜的,若能保師兄安好,有什麼好不好意思呢。”
薛曉盼見狀可不依了,心道好你個無品,也沒見你對我如此大方,便說道:“喲,你不好意思,那我可就理直氣壯地接受了。”說著一把搶過趙學一手上的符紙,見其狀古意盎然,也是升起了佔有心。
趙學一剛要發作,楚琦笑了笑,說道:“無妨無妨,這些個符我待會便畫一些來,有的是,只是準備材料麻煩了一點。”
薛小盼將符籙遞還給趙學一,說道:“小氣鬼,還是我無品最大方,嘻嘻。”
趙學一狠狠道:“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識貨,給了你就是暴殄天物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符籙整理好,放進衣襟中。
過了幾日,楚琦起身向洗雲臺晴霽宮走去,有幾味給小胖鍛鍊道體的藥草和制符的材料沒有了,便想尋李詩晴陪自己去花蝶海走一遭。
行到宮前,只見“晴霽宮”三個金粉寫就的字匾橫亙山眉,頗有些宮殿的氣概,深處隱約見亭臺樓宇相抱於雲海,從白皙的絲綢中,悄悄露出尖尖的宮簷。字匾兩側立著兩個白玉石柱子,上面各立著一道字聯,分別是:“雲開霧散卻晴霽,清風淅淅無纖塵”。這裡是李詩晴的私人住處。好似這般規模、這般氣派的殿宇,給一個剛入十品的道士住,是決計不可能的。但誰叫李詩晴十六歲便入十品、她老子是洗雲臺的六品道王護法、叔爺爺是五品道尊長老,而洗雲臺的峰主也姓李呢。
楚琦駐足在宮前探著脖子瞧了瞧,但並未逾宮門半步。,手上拿著“心心通”,放在嘴邊說了兩句:“詩晴,詩晴,你在嗎?”。楚琦撓了撓頭,喃喃自語道,前幾日月圓之夜才充得能量,為何沒有反應呢。
說巧不巧,從雲霧中走出一位身著素白輕紗的小道娥,髮髻高束,青絲如瀑,明眸皓齒,極是清麗秀美。
小道娥也不走下來,就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板著臉道:“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過,不要再接近這裡嗎。”然後冷哼道:“一個廢物,也想學癩蛤蟆吃天鵝肉,癩蛤蟆都覺得丟人。汙了我家小姐聲譽,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楚琦在上清院是“廢物”的情況人盡皆知,而且還有“無品道士”的“美譽”,儘管如此,憑著一張九天下凡的臉蛋,在女弟子中還是蠻吃得開,卻不知為何,跟這小丫頭片子怎麼都不對付。
楚琦搖搖頭笑了笑,這小姑娘學習罵人的本事還是稚嫩了些,不由覺得有趣可愛,但也不敢託了大,規規矩矩行了道禮,不卑不亢道:“李秋雨道友,楚琦有禮了。”緩和了一下氣氛,微笑道:“幾日不見,我見道友蓮步藏風,神韻自斂,想必是修煉上有所得,恭喜道友!”
李秋雨心裡頗為得意,面上卻冷冷地道:“哼,想不到你眼光倒也不錯,最近確實修煉有所突破。”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李秋雨無意中已將“廢物”改成了“你”。
楚琦繼續說道:“只不過……”
李秋雨柳眉一橫,問道:“只不過什麼?”
楚琦說道:“觀道友身形氣質,應該剛到金釵之年。”李秋雨心裡“咯噔”一下,暗道這傢伙猜得還真準。
楚琦沉吟片刻,說道:“道友應該是剛剛入品吧。”
李秋雨這回有點安不住了,顫聲道:你…你這個廢物,如何瞧….胡…胡說。”
楚琦撓了撓頭,暗歎這小妮子果然太單純了些。此女年齡不大,又叫詩晴為“小姐”,身份自然不高,而聽她步伐略帶虛浮,應是根基不穩。年齡小,身份不高,根基又不穩,十有八九是剛剛入品,推斷出來也沒什麼難度。
楚琦拱手道:“道友莫驚,楚琦沒有窺探秘密的意思,敢問道友,入品之後氣海每月是否會脹痛阻滯,是否夜時會驚悸盜汗,甚至夜不能寐呢?”
李秋雨心裡自然是大駭,楚琦所說與自己症狀一般無二。
楚琦嘆道:“剛剛入品,又逢少女初潮,自然會陰陽不濟,根基動搖。”
李秋雨一聽“初潮”二字,臉上羞得如豬肝醬紫,顫聲道:“你…你這個登徒子!”
楚琦見狀連忙道:“道友莫怪,道友莫怪,在下學過些醫術,也想相助一二,萬一跌落了境界,豈不可惜。”
李秋雨遲疑片刻,心道這登徒子雖然口不擇言,但自己的幾件事都被他說中了,半信半疑道:“那….那你說怎麼辦,不許你…不許你再說些無禮的話。”
楚琦連連稱是,說道:“其實也好辦,只需在正午陽日當頭,聚道力於陰交;子時陰月升輝的時候,散道力於陽交,以陽補陰,以陰溫陽,不出三日,症狀可解,境界穩固。”
不待李秋雨作聲,楚琦接著說道:“此法記於《靈樞素問經》第六篇第二節,道友若有懷疑大可問你家小姐。”
李秋雨內心此時極為矛盾,先前罵他廢物,癩蛤蟆不如,如今讓這癩蛤蟆不如的傢伙指點幫助了一番,心裡既羞愧又感到恥辱。她故作冷靜,冷哼道:“我自己自有判斷的能力,何須問我家小姐,我還有事,不跟你閒聊了。”匆匆便向雲海深處行去。
楚琦不禁叫道:“還請道友行個方便,可否向你家小姐通報一聲。”
李秋雨定住腳步,猶豫了片刻,覺得好像欠了他人情,心裡極不舒服,說道:“小姐說了,這段時間要閉關,誰都不見,你…你過段時間再來吧。”說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