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爺的話,這案卷上是說這人當年乃是涼州陽關戍軍都伯,因舊傷復發,加上年邁體弱不得不退出軍務,從而轉回家鄉務農。
此人在路上曾經見到過一個小小的乞兒,從此就將那乞兒收入了自己的膝下養著。原本這一對兒“父子”也就是過著安穩的日子。
但誰料到那小乞兒長大之後竟然是一個暴虐的性子,何人鬥毆之下不小心將人給活活打死了。
而這老傢伙為了不讓自己那孩子...便將那屍體給尋找地方掩埋了,然後護著那長大了的小乞兒直接逃走了。
雍州順昌縣負責主理此事,一來對那逃竄的小乞兒發動了搜查之令。
二來將這老卒拿下,其一罪是掩埋屍體,其二罪則是幫助元兇逃竄。
因此...”“
“這兩樣就算是加在一起不過就是數年的牢獄之災加上些許徭役罷了。
最多也不過就是罰金外加刺面,他連流放都算不上,送到京城來幹什麼?等著秋後斬立決麼?”
劉寓作為京兆尹,自然也是熟讀律法之人,對於這點罪過他心中自然是已經有了幾分明悟,知道這罪過可絕對不會將人送到京城的。
那可是等著處斬之人才有的待遇,就這老傢伙....他還差得遠呢!
可下—刻,這老頭孫德勝便帶著幾分尷尬的語氣朝著他輕聲說道。“爺精通我大漢律法,這說的自然是沒錯的。
可...可那順昌縣最後給出來的就是押赴京城,然後等候問斬..”
孫德勝說完之後還直接看向了劉寓身後的京兆府某位少尹,那眼神之中有些晃動。似乎是有些話想要說出來,但卻又不方便一樣。
不過這點小動作自然是瞞不過劉寓的,只見他看了看面前那沉默寡言,一言不發的老者之後,卻又看了看自己身後。
最後直接忍不住牽動自己的嘴角,然後露出來了一個冷笑。
“這點破事兒都直接從西北給送到京都來了,就為了將他斬了....那倒也是真的相當有些意思了。說罷,這死了的又是哪家的大少爺?”
“據那老卒說,是昌黎縣縣丞唐祈唐懷恩的兒子...”
“呵呵呵....”
此時的劉陶已經是忍不住的冷笑了一聲,那微微眯起來的老眼之中也滿滿都是嘲諷之色。
看得出來,這劉陶對於如此局面是真的已經非常熟悉,非常瞭解了。
多年的京兆尹生涯,他已經對這—切都瞭然於胸了。
若是尋常人家的兒子被人打死了,縱然也是殺人償命的後果,可一介從犯卻也不會真的就被波及到送往京城等候問斬的命運。
能夠將罪責加到這個地步,看來這絕對是已經到了一定的地步,甚至已經加到了讓這劉陶都感覺到有些過分的地步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劉陶也沒有對面前的這個老傢伙,這個老卒多說什麼。
畢竟....人各有命!
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在做出這種事情的時候,就一定要準備好迎接代價。
這當然是不公平的,但這也同樣又是一種畸形恐怖的公平。
不屬於他們的公平!
“嗯....一個退下來的老卒,而且這些年西北的老卒安置一直都是個問題。
你恐怕就算是因傷而退,也是得不到什麼真正的東西的吧。”
劉陶看著面前的老卒,並沒有立刻詢問他案情和那殺人的緣由過往。
反而是直接開口說了這麼一句,也就是這一句直接讓那已經做好了必死準備的老卒猛然色變。
然後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看向了面前的劉陶。
“這位...這位...”
“這位是我京兆府的京兆尹劉陶劉令尹!”
一旁的牢頭孫德勝立刻開口說道,是厲喝訓斥也同樣是提醒。讓那老卒趕緊回過神來,然後朝著劉陶繼續微微躬身。
“這位令尹,剛剛說的是什麼?”
“你不是已經聽到了麼,本官說你們西北的老卒這些年安置上面對於朝廷來說一直都是一個大問題。
你雖然是個都伯,但是並未進入將校的行列,而且看你這模樣,似乎也不是一個善於鑽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