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水磨亮銀盔,身披錦繡黃金甲。足踏粉底麂皮靴,腰中獅蠻帶系下。一雙明眸光似鏡,兩道刷眉比虹霞。高人一頭,乍人一臂。聲若洪鐘震雲光,動如雷鳴狂風揚。西方有名稱混世,平天大聖牛魔王。
看罷多時,路明非行了一禮,嘆道:“牛大哥,一別千載未見,大哥風采更勝往昔,真可賀也!”
那牛魔王將手中扇子收在口中,笑道:“聽聞兄弟死而復生,在那青銅城稱王做祖,好不自在,更可賀也!”
路明非搖頭道:“不過彈丸之地,何足掛齒。小弟自師姐處聽聞大哥尚在人間,只俗世纏身,未曾拜見,還請見諒。卻不知大哥來此作甚?”
牛魔王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實不相瞞,愚兄千載蹉跎,一向疏懶,不曾使槍拿棒。今遇賢弟,甚是歡喜,卻不知武藝可否放下?這些時日手癢得緊,特來與兄弟演演棍看。不知賢弟意下如何?”
路明非道:“大哥神通廣大,武藝高強,眾兄弟皆心知肚明,十分佩服。兄弟我外有錦繡,內無實事。當年結義,實為高攀。武藝稀鬆,不敢班門弄斧。”
那牛魔王聽了,哈哈大笑道:“兄弟此言差矣。愚兄我遠道而來,誠心討教,與賢弟切磋武藝,實乃幸事。萬望賢弟莫辭,一則不忘昔日金蘭之誼,二則不負我遠來之情!況且”
這魔王瞥向雲層之上,說道:“兄弟收了愛徒,我作為長輩,怎能不備見面之禮?”
說罷,就跳將起來,直縱雲頭,欲擒那繪梨衣。
路明非見了,急忙使畫戟掃過,將他逼退,與繪梨衣傳音道:“跑!快跑!快!”
那繪梨衣嚇了一跳,便駕著雲,望西方逃去。
與此同時,路明非喝道:“牛魔王!我念在往日情分,叫你一聲大哥!你休不知好歹!再要放刁,便莫要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牛魔王笑道:“潑泥鰍,多年不見,口氣愈發大了!手下敗將,你大言不慚!”
只見這魔王也不趕那繪梨衣,搖身一變,也如明非般變得萬丈之高,血盆大張,青面獠牙,手一翻,將一根混鐵棍擎在手中,說道:“來來來!讓為兄看看你有無長進!”
那容路明非分說,掣棍劈頭就打!
路明非知此戰在所難免,揮方天畫戟架住。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兩兵相交,直震得天搖地動,汪洋翻覆,鬼神俱驚。正看那:
遠山滾滾起塵煙,火光豔豔衝上天。
富士山口岩漿湧,馬里亞納也平填。
大雨滂沱任潑灑,海嘯狂浪現塵間。
雷鳴震撼九天動,狂風龍捲上下連。
真好似:天罰降世眾生歿,廣島長崎當年見。
這兩個魔王如何爭鬥,暫且不提。
卻說那白王脫困,潛身入海,復將那舍利子尋著,放置在高塔頂上。
一時間,那倒塌塔身復又拔起,碎磚破瓦堆砌一處,破開浪湧海潮,又衝在雲端之上。
那白王收了龍身,轉作人形,即盤坐在塔頂閣樓之內,重將那言靈·神諭使出,立時傳遍東瀛各處,盪漾日本國土。
但見得那眾多白王后裔,各個聞聽,皆跪拜在地,刨土作像,堆石成形,更有甚者,刻木雕泥塑,聳立起伊邪納美金身,口稱萬歲,言說“黃泉津大神”。
須臾間,萬眾一心,諸口一言。唸誦開來,連成一片,自北海道傳至鹿兒島,生生不息,絮絮不止。
只見那高塔起處,佛寶舍利綻放無邊光彩,金光豔豔如日輪在空,彩霞蕩蕩似月影綽綽,普照天下,染成琉璃色彩,盪漾海中,生出琥珀流光。
那舍利子中射出七條火線,分射向那七宗罪所在之處。七把鍊金刀劍當即震顫開來,連成陣法一片。
七宗罪領域張開,名喚作“罪與罰”,真好比一條巨龍抬頭,仰天長嘯,直將這東瀛群島整個籠罩在內。
那東海上即拱出一座城池來,正是那高天原自海底深淵而出,懸浮在水面之上。其中鐵索相連,風鈴懸掛搖曳,奏鳴宏大樂章,隨風蕩起歌謠。
當是時,無形之鉗將眾扼住,那日本境內所有白王后裔如遭桎梏,頸上生枷,紛紛以頭搶地,好便是言靈·王權降下,個個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