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窈青第一次見他,嚴格來說不在畫舫那夜。
而在丞相府,那時申行霈已經是個十分老成的小孩了。
旁人都誇他年少穩重。
左窈青只覺得這人好生無趣,呆呆板板的,與他旁邊的那塊賞玩石頭有何分別?
只是孃親偶然間說起申丞相的那位獨子。
說申行霈十分穩重,一看便是能成大事的人,要是能把自家的女兒嫁過去,想必這輩子不用憂慮女兒的後路。
左窈青從那之後,便格外介意旁人把她和申行霈綁在一起。
每每當人提起申行霈,左窈青總是心裡鄙夷。
什麼穩重,那大概只是個一聲不吭的包子。
什麼都不懂,所以木頭一樣地站著。
就這麼幾年過去,她及笄了,申行霈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長成了玉樹臨風的貴公子。
畫舫那夜,宮長訣把她拉過去,告訴她,看見畫舫上面有兔子,雪白雪白的。
本來她是沒資格上那畫舫的,奈何辦畫舫宴的是她最好的朋友。
兩個人便光明正大地上去了。
本來是上來找兔子的,卻沒想到畫舫上好不熱鬧,請來的那些舞姬玉臂柔揮,拿著金黃的杯子,像是要邀人盡飲,那些輕紗將女子曼妙的輪廓一一透出來。
這般場景,她未曾見過,周遭的貴女們都低著頭,面紅紅的,皆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她想了想,自己是大家閨秀,看見這個,好像是該臉紅的。
她也學著那些姑娘們低下了頭,彷彿她真的因此害羞。
只是眼睛還在偷偷摸摸地滴溜溜轉,在偷看她們。
她抬眸看了一眼宮長訣,宮長訣卻是真的滿面燒紅,不好意思地一直在喝茶,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原來長訣也不是和她以為的一樣見過許多這種世面呢。
她還以為那個一見面就給她長牙兔的姑娘看見這般場景,一定會大大方方地看,興奮異常。
卻沒想到,骨子裡,長訣這麼害羞。
左窈青覺得無趣了,就到畫舫廊上去吹風。
風吹響了她頭上的金鈴,在夜風中凌凌作響,十分悅耳。
遠遠地看見岸上有一個穿著白衣的年輕公子。
正和她熟悉的申行姝並肩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