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見城中忽起一陣喧囂。
宮長訣不以為意,長安中日日都有事情發生,只怕輪不到她來管。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餘宸,那雙清澈見底卻又陰鷙得深不見底的眸子裡,藏著如野獸嗜血的狂躁。
甕喻不是她,但只要餘宸以為嫁給他的甕喻是她就夠了。關無忘在其間種種安排她不想了解。至於要將如今精神略微遲鈍於常人的甕喻嫁去西青,她亦不覺得有多殘忍。
甕喻前世在宮家放置罪證,使宮家人人喊打,這一世又數次要治她於死地。她不是什麼聖人,也不是別人一棒子打過來,只知道一味忍耐和讓自己接受的人。
她重活一世,也不是來當窩囊廢的。
對甕喻,只留得一個這樣的下場,已是她太過仁慈。
剛回來的時候,她只想殺了甕喻,如今明白過來,或許生不如死,比死更難受。
她經歷的那些時間,還有剛剛重生回來時一個人硬撐起一切時的痛苦,那些深夜無法安睡的時刻,都該原原本本地還給甕喻。
讓甕喻也試試沒有家,沒有親人,世界要將自己屠盡的感覺。
梳妗忽然握住了宮長訣的手,瞳孔裡都是震驚,額上還帶著方才跑出來的薄汗,
“小姐,奴婢有一個訊息,您聽了千萬要撐住。”
宮長訣抬眸。
梳妗面容焦急且緊張,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小姐,定王府走水了,楚世子…他沒能出來。”
宮長訣霎那間只感覺被重錘一擊,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恍惚,模糊得看不清前邊的路。
她腿軟得站不住,一下子倒在地上。
梳妗緊緊握著她的手。
宮長訣的瞳孔無法聚焦,眼中倒映著搖曳的燭火。
梳妗帶著哭腔,
“小姐,您彆著急,楚世子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說不定楚世子根本就沒在府裡,所以才沒在火場裡發現他。”
宮長訣根本就聽不清梳妗在說什麼,只看見她的嘴一張一合,宮長訣的面色蒼白得嚇人,一雙手涼得如同冰塊一樣。
她一時間只覺得血氣上湧,猛然倒在雪地上。
梳妗驚叫,
“小姐!”
“小姐!”
周圍的丫鬟衝上來扶住宮長訣,而宮長訣聽見莫名響在耳邊的聲音,
“你這般回來,再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死路又如何,我難道不早就是已死之人嗎?”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要做。歸魂引只能栓住三個人,如今有變數在其中,多了一個人,那我必須要留在那裡,才能保住那多出來的變數。”
“那個變數不必你來挽救!”
“我不單是為了挽救那個變數,我想陪著她。哪怕就此殞命,我不會有半分後悔。”
“你瘋了,你當真是瘋了。”
“難道你心中所想與我有半分不同嗎?這盞燈用的是你的心頭血,你日日夜夜剜心來續燈,難道,你與我有任何區別嗎?”
不肯和親歸去來(29)
卷軸展開,卻只是鄞州與冀州的地圖。
楊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