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日您登基,必定需要將門相助,才能握穩這個朝堂。”
楊晟道,
“依著太傅的意思,宮家如今有心投向本宮,本宮便應該有惜臣之心,向宮家展示本宮的偏袒和憐愛?”
關無忘道,
“於臣的立場來看,確實如此。”
關無忘又補了一句,
“倘若他日您要娶宮家長女,只怕也是保全好宮家比較好一些。”
楊晟猛然想起那時命人追趕了,宮長訣親口向他保證會在他榮登大寶時嫁給他,他,似乎亦答應了她,要保住宮家。因為他知道那是宮長訣最珍視的東西,為了得她一句許諾,他不惜以之為誘餌。
明明讓宮家屹立不倒,對大權來說,無異於放虎歸山。
楊晟道,
“那太傅認為本宮應該如何使這場談判速戰速決?”
關無忘恭敬道,
“西青值得囂張的無非是他們手握比我們更多的兵力。”
楊晟眯起眸子,
“太傅的意思,是要本宮收攬兵力?”
楊晟忽然想起前日裡,關無忘與他說,要他放心地去漠北十三城,關無忘自會打理好一切。
原來,關無忘早就在為這件事準備了。
楊晟心中忽然大快起來。
關無忘替他著想,卻每每都不早說,只是默默將事情做好,儘早為他考慮,卻沒有絲毫邀功的意思,現在想來,當真是極忠心的。
關無忘道,
“在殿下不在的日子裡,臣會安撫住宮家,只是臣只是區區一個臣子,難以維持太久,還請殿下早去早回。如此才是良道。”
關無忘長揖,
“大周江山穩固,他日殿下繼承大統之時,也必定四海昇平,太平盛世。”
楊晟聞言,虛扶了關無忘,
“太傅能這般盡心盡力地為本宮考慮,本宮甚是欣慰,待本宮他日大業得成,太傅必定是群臣之首。侯爵加封。”
關無忘面上始終帶笑。
宮長訣坐在鞦韆上,梳妗勸道,
“小姐進去吧,如今這麼冷,凍壞了可怎麼好。”
宮長訣閉著眼,靠在鞦韆索上,不知何時開始,腦子裡關於前世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乍然一想,好像還能理清楚上輩子做的事情,但很多細節卻無跡可尋。
曾經覺得她一定會一直記得的,那些奚落她,向她潑髒水的人的臉,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而夢中常常出現一盞芙蕖燭臺,燭火搖曳,一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感覺如此熟悉,但她卻像是已死之人一般,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也看不見周遭所有事物,只能感受到一些東西。
心臟有時候會突然疼起來,沒有一點兒預兆,有時在用膳,有時在半夜,疼得她驚醒,在數九隆冬的日子裡滿身冷汗。
李素卻又只是看著她,一遍遍給她號脈,卻沒有任何結論。
府中請了歸春堂的大夫來看,歸春堂的大夫也只是告訴她注意休息和進補。
她只是隱約覺得,她不是病了。她的心臟像是空了一塊,常常出現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如同胸腔裡已經沒有心臟了一般。
宮長訣撫著鞦韆索,玉指劃過冰涼的鐵索,絲絲沁骨,卻好似令她更清醒了一些。
夜漸漸深了,她起身,梳妗忙跟上。